痛意这种东西,确实是很怪的,会让人难受,可有的痛意却让人产生快感。
比如吃辣,其实也是一种痛意,可有的人却会迷恋上这种痛。
有时痛意也会让人达到一种突破。
所以很多疯狂的艺术家在不能实现自我突破的时候,要不就是风流沉沦,要不就自残。
我大概知道林静的意思,她想让我借着这种痛意来突破。
同时痛意会让我保持清醒,不被这双眼睛看到的记忆迷惑困住。
所以我一点头,林静二话没说,生怕我拒绝,直接将燃得火星直冒,滋滋作响的艾条往我伤口烫来。
我只听到“滋”的一声响,跟着痛得双眼直抽,身体本能的跳了起来。
可就在我后背要仰起的时候,那些原来隔着沙发布摸着我的手,好像全部都带着吸力。
又好像变成了像常叔那具干尸一样的枯爪,死死的抓着我,让我紧紧的贴在沙发上,更甚至好像要将我往沙发里拉。
更怪的是,这艾条原本只是上头冒着火星的,一般都是一灸就灭掉了的,可林静这根艾条,居然一直燃着。
我闻着烧艾的味道和血液燃烧的臭味,还有种以前爷爷拿着烧红的火钳烙掉猪肉皮上毛的焦臭味传来。
这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躺在林静家的沙发上,而是小时候在家里。
以前周末,我总是起得晚一些。
爷爷平时节俭,可到了周末总是会早早的去买菜,如果买了猪肉,就会将火钳埋在煤球炉中烧红,然后一边烙掉猪毛,一边大声的叫我起床吃早饭。
我经常从阁楼下来的时候,就是闻着这种滋滋焦响,以及皮肉焦臭的味道。
可等我洗漱后,爷爷会麻利的将猪肉剁碎,喊着我包馄饨。
那时,我就算知道所谓的嫁蛟龙,可总感觉没什么。
因为他们在,只要跟他们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是他们挡在前面,我依旧会在睡醒后,在他们的吆喝中去读书。
现在,我闻着这种焦臭味,痛得整眼睛尽是五颜六色,好像那一根艾条烙的并不是伤口,而是我的眼睛。
但没过多久,林静居然松了手,可那根艾条居然还立在我伤口,更甚至有感觉艾条中间,好像有一根烧红的铁丝顺着那贯穿的伤口,一点点的往里推。
林静一挥手,那些窗帘突然被吹开。
可窗帘后面并好像并不是窗户,而是一面面的玻璃镜子,更怪的是,随着林静慢慢起身,她好像抓了一把什么,在一堆火盆中轻轻扭动着身体,慢慢的往火盆里丢。
那火盆里燃着的炭火立马呼呼的作响,而且好像还有着呵呵的笑声,以及低而含糊不清的人声传来。
而放在我伤口处的艾条,好像也呼呼的喷着火。
我痛得身体不由的拱起,可那些手死死的抓着我,好像每一只都穿到了我皮肉之下,揪着我一块块的肉。
那种痛意,根本就不像林静说的要死了。
而是好像死了,还要被痛活。
整个客厅都是弥漫的烟雾,我因为痛意,双眼抽搐跳动得厉害。
可随着林静慢慢的往火盆里洒着什么,火盆里的火光呼呼的升高,那一面面的镜子反着光,在我眼前交错闪烁。
整个房间,好像都随着林静往火盆里洒什么,忽明忽暗。
而且烟雾袅绕之间,那镜中反射着的火光好像都是一条条涌动的火蛇。
“她这是巫术,对我也有害。”镜魔好像也开始害怕,在我脑中朝我低声道:“你忍忍,我先藏在你眼睛底下。”
我痛得根本没有其他意识了,只感觉眼睛五颜六色,一会是呼呼喷起的火光,一会突然就又哗的一下暗了下去。
也就在一明一暗之间,呵呵的火笑声,我好像在眼前反射着的火光中,看到了柳容春的眼睛。
她好像不再是那样坐在镜前,而是倒趴在我身上的半空中,沉眼看着我。
也就在这时,林静突然沉喝一声:“魂归来兮。”
她一声响,我感觉那艾条里的好像真的有一根烧红的铁丝,滋一下就戳进了我原本就被贯穿的伤口中。
也就在同时,我痛得好像要跳起来,而那些沙发中的手,全部抓着我往下拉去。
我只感觉身体一沉,好像身下的沙发布瞬间就没了,我整个人都往沙发里陷落。
一种在梦中的坠落感传来,跟着好像身体极速下降,而旁边无数的双手朝我伸来。
也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柳容春。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那种揽镜自照的模样,而是和看陈婉清的三生一样,处于另一种视角。
我瞬间明白,以前为什么我看柳容春,每次都是那种揽镜自照的情况了。
还真的就是因为,我就是她!
现在林静用巫术让我看,所以我才是旁观者。
可这种观三生都是倒退着看的,一生生的倒转着。
柳容春最近的一生就和林静说的一样,就是光绪年间,万花楼的风尘女子。
长相也如林静所说的,妩媚灵动,活泼多情。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风情,她怎么会甘心认命。
就算一次次被卖,也依旧想尽办法勾搭恩客再被赎出去。
更甚至她还偷了钱,找了个看上去老实忠厚的马车夫,让他带着她逃,可那马车夫拿了她的钱,却又另外拿了她主家的赏钱,将她送了去来。
柳容春被打了个半死,这才落到了那个老太监手里。
这私逃,大概是林静也不知道的吧。
在那老太监那里,她最后虽然怀上了孩子,可身体被熬坏了,老太监嫌她身体脏,生的孩子不好,还不如重新再买一个女的生。
找了个通奸的由头,将她连同腹中的孩子浸了猪笼。
可笑的是,那老太监可不只是借种,也不像林静说的,花钱买种。
而那老太监怕坐吃山空,花光了积蓄,买了她回去,让同族的人玩弄,也是要收钱的,其实就是用她来挣钱。
我看着柳容春慢慢下沉,感觉自己也在跟着她慢慢下沉。
水呛着我好好慢慢的喘不过气来,水压慢慢加强,好像身体就要被压碎了。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旁边呵呵的火笑声传来,跟着肩膀处又是一阵被铁丝烙着般的痛意。
身体又在下沉,这种感觉和明沧借红绳相连,用我的眼观三生差不多。
再下次就是前一生了……
可就在我身体要下沉的时候,后背突然一阵阵剧痛传来,就好像每一节的脊椎都在断了一样。
同时,那呵呵的火笑声,变成了哗哗的水声。
那些在我旁边胡乱抓挠的手,似乎害怕慢慢收缩着。
我听着这水声好像有点熟悉,跟着身体似乎被一道铁链卷住,一把就将我往下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