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似乎只是告诉我明沧的打算，所以说完，直接就朝外走了。
她走得很快，我却感觉有点心悸，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好像连腿都发着软，干脆坐在柳月梦那张椅子上，反趴在椅背，反手摸着后背的脊椎，一节节的往上摸。
那条白蛇没有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
或许是我实力太弱了吧，林静摸的时候，明明是有感觉的。
这么白蛇头顶明显有着双隆，是要化龙了吧。
就是明沧的本体吗？
是怎么到我体内的？
还有对上柳化川的时候，他体内有相柳恶魂，怎么会被这条白蛇吓成这样？
我一节节的往上摸，一直到反着的手怎么也摸不到了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明沧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是做着这些事情。
有好的，有坏的，有谋算，有利用。
可我真的分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他打定主意像我爷爷那样，很痛苦吧，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说想要一个孩子来困那缕相柳恶魂吗？
为什么打定主意，和林静一样，强行困在自己身体里了？
摸了一会脊椎，我确定什么都摸不打，这才调整了一下气息，起身朝外走。
门打开的时候，柳月梦居然靠着过道的门在抽烟。
她头发盘得挺紧，一身淡灰长裙，好像和烟雾融合成一体。
看她抽烟的样子，明显是老手了。
见我出来，直接朝我道：“走吧，胡岂易在等你了。”
我跟着她朝前走，可她总是领先我两步，就好像领导和下属。
而且她指尖依旧夹着烟，轻轻的晃动着，烟雾在本就窄小的过道里弥漫，呛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喉咙发痒，怎么也压不住，终究是咳了两声。
柳月梦却当没听到，带着我转过了好几道铁门，又转了好几个弯，还有下坡，这才推开一扇铁门：“他在里面，你们父女团聚，我就不去惹嫌了。你谈完了，在这指纹密码锁上摁一下，系统会检测到这边异常，就会有人来带你出来。”
“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的，等你出来，明沧也差不多拿着东西回来了，到时一起再说吧。”柳月梦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我看着一缕烟雾在眼前晃过，喉咙发痒，又低咳了两声。
但铁门已经打开了，里面传来了我爸的声音：“胡清颐？怎么不进来？”
我瞥了一眼半开的铁门，推开门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和柳家那些雪白得吓人的病房，以及那些会议室全部都不同。
这房间实在是太普通了，像极了我爸的房间。
衣服，鞋子胡乱的堆在门口的椅子上。
正中摆着一张长长的工作台，上面堆了一堆东西，还有吃完了的饼干盒子。
工作台下面摆着很多桶，发着一股子怪味。
房间旁边的架子上，摆着很多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罐子。
而我爸正拿着一只……
我眯眼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慢慢的避开地上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走过去。
“被你断了筋，我想着别浪费。”他拿着那只脚，小心的将药水贴着皮慢慢往下划。
那只脚白皙得不像样，脚趾圆润修长，半点茧都没有。
我突然想到了疯神婆送的那双灵蛇缠玉足的鞋。
当时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一双脚能长成这样娇柔可爱，半点穿鞋走路的茧都没有。
现在看到这只脚，我大概明白了。
就是柳家养着的这些女子吧，她们一直困在那一间间的病房里，穿不穿鞋都无所谓，也没什么机会走路，所以一双双的脚，长得都很漂亮。
“都知道了？”我爸将那只脚的断口涂好药水，然后塞进一个桶里。
那桶里已经泡着一只同样的脚了，他却好像很淡然的将桶盖给盖好。
然后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卷白薄的布一样的东西过来。
在工作台上转开，然后朝我道：“看看，漂亮吧。我记得你喜欢昙花，所以给你绣了昙花。”
“试试，看合不合身。本来是该疯神婆送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自己拿走吧。”我爸将那卷白薄的东西打开。
我才发现，是一件衬裙。
光是看着它铺开在工作台上，就能看出淡、薄、轻、软、滑、亮，穿在身上，应该会很舒服。
“我用的是挑绣，而且绣这昙花用的并不是针，而是肉里抽出来的细筋，所以软而柔，你不会感觉硌得慌。没这衬裙，那蛇骨嫁衣上全是骨头和绣花，穿起来得硌着你。”我爸还得意的将衬裙袖口掀开，露着绣花给我看。
果然如他所说，外面看是白而发着亮的昙花，里面别说反面的绣线，连一点褶子都没有。
他还拿手扫了一下，朝我道：“摸摸，是不是很舒服。”
“嗯。”我闻言伸手去摸。
入手确实半点都不硌，温滑很舒服。
可却根本不像布料，收回手，捏了捏指尖。
这种触感，好像在哪摸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那就这样了？”我爸脸上依旧是那种带我去商场买衣服的笑，朝我道：“喜服要全新，能不试还是不试的好。我记得你的尺寸，不会错的。”
他麻利的将那件衬裙收了起来，见我还捏着指。
笑呵呵的道：“就是去了鳞的蛇皮，我再削薄的，是不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我捻着的手指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八十一的病房里，我摸着柳化川身上掉了鳞的皮，也是这种触感！
“蛇皮很好的，穿起来，那些蛟龙会很喜欢的。”他将衣服卷好，从架子上抽了一个绒底的木盒子装起来。
然后递给我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就亲手给你做这一身嫁衣吧。”
我接过盒子，拉了把小椅子坐下来。
看着我爸又去找什么，他好像半点都没有被囚禁的感觉，依旧自得其乐，还朝我眨眼道：“我还给你做了点好东西。”
他这样子，就像当初他跑过一段时间的车，有时去接放学，他也是这样笑眯眯的眨眼看着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跟着掏出来的，或是从哪个路边摘回来的一朵花，或是绿化带果树上摘的杨梅、石榴什么的。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掏过一个拳头大小红艳艳的石榴给我。
真的很漂亮，他还骗我是买的。
可一剥开，里面的石榴籽又小又白，一点都不红，而且没什么味。
他却硬要我吃，结果后来我们边吵边闹，将那个绿化带摘的石榴吃完了。
这会他好像真的有很多东西要给我，在架子上哗哗啦啦的找了一堆盒子出来，大大小小的堆在工作台上。
我看着这些盒子，也任由他忙乱。
拿了一个盒子捏在手里把玩，轻声道：“明沧将他那条要化龙的本体白蛇放我身体里了，他打算和爷爷一样，永远困住体内那缕相柳恶魂。”
那盒子是卡着的，我用力居然掰不开。
丢到一边又拿了一个：“你以前不想我嫁蛟龙，又不准我真心实意嫁给明沧。为什么现在这么热衷让我嫁蛟龙？”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