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她才问:“谈警官怎么会突然问起小奇呢?”
“之前我看见过他在走廊的墙上画画,所以当我看到后院墙上这些画,就想到了他。”谈晚微微笑着问道,“这些也是他画的吗?”
汪梅摇摇头:“这是全体孩子们一起画的,孩子们喜欢画画,可院里有画笔却没有纸,平日里想画画的就只好在墙上画了。”
“怎么,院里不为孩子提供画纸?”谈晚疑惑。
汪梅看看她,说:“得看募捐者都会送什么来,他们送什么,孩子们才能有什么。
募捐者送什么,孩子们就用什么,除此之外没别的。”
谈晚眯起了眼睛,她有些弄不清里头逻辑:“我还是不懂,就算募捐者只送了画笔,可画纸钱又不贵,不就是买几份画纸的事吗?”
“呵,买几份画纸的事......”汪梅学着谈晚的话,带着讥讽的语气嘲笑。
谈晚自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不知为什么汪梅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看着汪梅,带着不快的语气:“难道我说错了吗?”
“谈小姐没住过孤儿院,不知道孤儿院的生活,这里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里的孩子只有最低的生存底线,为了吃一口饭,常常要经受部分大人的虐待。
这里的孩子们能拿到画笔就已经不错了,不会再奢求要画纸。”
汪梅的语气很平淡,用最平淡的话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平淡地像是在吃家常便饭。
“什么?”在听到这一切之后,谈晚皱紧了眉头,“为什么不报警呢?”
汪梅没有立马回答,她抬头看到了后院里种着的大树。
然后她手指着树,问谈晚:“上个月花匠和我说,这棵树上头烂了两根树枝问我要不要修剪,修剪费用500块钱。
可我却觉得花匠再骗我的钱,就将他轰走了。”
谈晚也抬头看一眼她所说的那棵树,那是一棵硕大的榕树。
这颗榕树,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年,它的树冠如同一把巨大的伞,枝繁叶茂层层叠叠,树干粗制,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它的分叉有上百成千,瞧着十分健康,不像是开始腐烂的样子。
谈晚没有说话,目视着汪梅拿着梯子放在榕树下方。
汪梅喊谈晚走近些,然后自己爬上了梯子,手指着其中几枝树枝。
谈晚不明觉厉,站在树下,顺着汪梅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层层叠叠的树枝中,有几枝的确已经严重腐烂了,并且感染了周围的树枝。
若不是认真观察,从外观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棵树正在开始腐烂。
汪梅:“红心孤儿院和这颗大榕树一样,它活了足够长的时间,在媒体的加持下名誉极好,就算内部已经腐烂到了极点,可只要外壳光鲜,就不会有人相信。”
下一秒,只见汪梅拿起靠在墙边的园艺铲,抬手就将那两三根树枝给砍断。
榕树在外力的作用下,树叶互相撞击‘刷刷刷’地发出巨大声响,随着那几根树枝被砍断,榕树又很快恢复到了平静。
此刻,汪梅又问谈晚:“只要在别人来查看的时候,将腐烂的砍去,别人就不会发现它的端倪,在别人眼中,它还是那棵强壮艳丽的榕树。”
谈晚垂下眼眸,又继续说:“可虫蛀无法掩饰,若要治虫蛀,就需要你这样人请去专业的花匠,专业的花匠不会放任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植物在社会上人有发展。”
谈晚虽然没有直说,可她相信汪梅知道自己的意思。
那些媒体或许在资本的操作下淹没,可只要警察这样的专业人士介入,此事就断然不会不了了之,彻底‘治疗’干净。
听到此处,汪梅也没有继续说话了,她慢慢扶着梯子下来,然后将梯子放了回去。
“带你去看看孩子们住着的房间吧。”汪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完就走。
谈晚没有说话,默认跟了上去。
在进入后院楼栋前,谈晚看见了一个又深又大的水槽。
水槽里斜放着一个拖把,边缘放着几块正在晾干的抹布,那些抹布看起来很陈旧了,颜色在经过不断泡洗之后也淡却了。
谈晚站在水槽边上,伸手拿起其中个一块抹布。
晾干了的抹布拿在手中的触感是硬硬的,纤维已经被洗地发毛了。
她手拿着抹布,眼睛盯着水槽。
水槽内还有些积水,水龙头的内部生锈了关不紧,正在频繁滴水。
“汪老师。”谈晚叫住了身前的人,“这个水槽是用来做什么的?”
汪梅回头看了一眼谈晚,又看了一眼水槽,平淡地回答:“正如谈警官你所见,是清理脏抹布和脏拖把用的。”
汪梅说完就继续朝前走了,似乎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这个水槽深度大约有50cm,属于比较深的水槽了,宽度大约是40cm。
这种深度大于宽度的水槽,是专门为了方便冲洗拖把这类长柄的清洁工具。
谈晚将刘晓燕的身高代入其中的话,这个水槽的高度大约到刘晓燕的胯部。
如果凶手将水槽里的水加满,将刘晓燕的头按到水池底部。
50cm的水深度,足以轻松让一个成年人溺死了。
谈晚站在原地心中不断思考着,刘晓燕的尸体是从红心孤儿院寄出去的。
否则要想运输一个死人,目标太大,又不是很方便。
因此谈晚心中也猜中十有七八,刘晓燕大概率也是在红心孤儿院死的。
汪梅在前面走着,一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谈晚还盯着那个水槽看。
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打断了谈晚的思绪:“谈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