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晓燕死了之后我特地去问过他,担心他留下什么线索被你们警察抓到。
他告诉过我,他清理地很干净。
所以当谈警官你说找到了什么碎屑的时候,我虽然不清楚真假,但直觉告诉我是假的。
在火场的时候,我明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至少我会先被烟呛死,这样的死法是我能想到的最不痛的死亡方式了。
可当我发现我得救之后,心中那股求生的欲望再次被唤醒了,我又想活下去了......”
谈晚又问:“你这么怕死,怎么还愿意帮别人顶罪,不怕死刑吗?”
一说到这里,汪梅的眼泪如瀑布般落下。
她嚎啕大哭:“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可是小奇什么都没做错,要是非要死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我。”
谈晚心生一计:“并不是一定会死人,倒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汪梅抬起那张哭到僵硬的脸,愣愣地看向谈晚。
“小奇的精神状态你是最了解的,若是能开出有效的精神证明,还是有转机的。”谈晚看向汪梅,向她抛出了一条大家都能活下去的可能性。
谈晚见对方有些松动,又悠闲地将背靠在椅背上。
“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们真相,并且帮我们找到人才行。”
汪梅显然是在犹豫,她心里五味杂陈。
谈警官说的确实是个好方法,可一旦将人供出去了,就等于走上了一条没办法回头的路了。
若是之后出现了什么意外和插曲,一切就覆水难收了。
可自己真的愿意替别人赴死吗......
汪梅沉思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好吧,我都说。”
“高美子就是个吸血虫,她把孩子们当成自己吸金的工具。
来领养的家长们通常喜欢的孩子,要么是聪明伶俐的,要么是乖巧听话的。
而那些样貌不佳的孩子,往往都成了那些挑剩下的。
高美子觉得那些孩子是滞销的商品,非但不能为她带来收益,还要消耗院里的物资。
为了惩罚他们,那个女人就把那些孩子关进那间仓库。
通常一关就会关一周,这期间被关在房间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只能看窗外的风景,吃喝拉撒都在同个空间里。”
谈晚忽然插话:“抱歉打断一下,是高院长办公室隔壁带锁的那间吗?”
汪梅点点头,接着谈晚又问:“是高院长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以前就有......”
“请继续说。”
“小奇不惹事,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可那个女人觉得小奇脑袋痴傻,有事没事就会拿他寻开心地将他关禁闭。
不仅如此,还会将小奇锁在房间里面拳打脚踢。
那间房间里常常传出小奇的惨叫声,久而久之,孩子们也就不敢靠近前院了。”
谈晚再次打断了汪梅的话,引导说道:“说说事发时发生了什么,以高美子的出血量,小奇溅一身血没有被别人发现吗?”
“那天夜深人静,做完之后他将血衣埋在后山,没人发觉。”
后山啊......
后山挺大,不过想必凶手卖凶物的时间很紧张,不会埋很深。
得借警犬才行啊......谈晚心中默默想着。
汪梅:“刘晓燕死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我看到新闻之后问他的。
他说他在后院杀了刘晓燕,用当初她对小池一样的方式。”
“小池?”谈晚脑海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她掏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项链照片:“是上面其中一个吗?”
汪梅配合地指了指其中一个:“是他。”
“是刘晓燕杀的吗?”
“当初我们都还只是孩子,在后院跑闹追逐的时候,小池不小心撞到了刘晓燕。
当时刘晓燕在后院打扫,被撞倒后她特别生气,扬言要打死小池。”
回忆带着思绪回到当年,悲伤和痛楚如风暴般袭来。
汪梅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淌:“她为了泄愤,故意把小池的头按在水槽里!!”
越说越激动:“我们就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小池挣扎也不敢上前......
我太害怕,真的太害怕了...只有身材最小的小奇独自冲上前推开了刘晓燕。
可惜小池已经没反应了,他的脑袋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后来刘晓燕把小奇关进了那个带锁的房子,用铁棍打了他的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奇偶尔会发痴呆,偶尔又像无知儿童一样......
小奇在房间里呆了两周,期间就喝了一点水和很少的食物,险些饿死过去......
我原本能送点吃的过去,可大人们不允许,说要是我送吃的就要一并罚我。
我当初真的是太害怕了,我永远忘不掉小奇隔着那扇窗户看我的表情......
在小池死的时候我是旁观者,在小奇受难的时候我又选择了旁观......
这样的我,的确该死啊......”
汪梅的情绪太不稳定,谈晚离开了病房,为她叫了医生。
半天后,警方在后山上找到了凶手犯案时的血衣。
血衣上的血液和高美子的dna符合,而在衣服的内侧,还检验出了凶手的皮肤组织。
谈晚将决定性证据往上呈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汪梅。
在李东辽的努力下,小奇被找到。
经过相关部门的鉴定,最终小奇没有得到精神病障碍的证明,被判入狱,半年后实施死刑。
而汪梅协助犯案加上阻碍警方办案,最终也被判了刑。
这起案子最终在汪梅的指认下结束。
庆功宴上,队里的人正在为红心孤儿院的案子圆满结束而高兴。
酒桌上热闹非凡,李东辽举着杯子挤过人群来到谈晚身边:“绝了啊,不愧是谈队!这起案子我们一个证据都没有拿到,最后竟然让帮凶乖乖交出证据!!
这么笨的嫌疑人可不多见,看来你是没少忽悠她吧?”
今晚谈晚兴致缺缺,听到李东辽的话,她看向他半天,熏红的脸上泛着红晕。
过了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他一定通不过精神障碍的证明,用欺骗别人信任的方式破案,我这么做会不会太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