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慎娇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涛。张涛则是扫了宁远和杜岩一眼,想了想后,最终点了点头。
这一下,不只是敏慎,就连宁远和杜岩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张涛这个身份极其特殊的,副省级城市的副市长,前途无量的官场老手,竟然也是敏老爷子的人?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关键在于,这个老狐狸,竟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即使敏慎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都没有透露分毫,直到这个时候才揭了一点底。
惊讶完,宁远又皱起了眉。张涛城府想想的比他深,敏老爷子的手段更是比他想的要强大太多,竟然将敏慎都给瞒在鼓里了。这个老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要知道,敏家不管如何家大业大,毕竟是军事家族,敏老爷子就算手段滔天,那也是军区的人。军人涉政,这可是大忌,动辄整个敏家都有覆灭的风险。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担心的看了敏慎一眼。敏慎与他一般表现,眉头紧锁,低头沉思。
“宁顾问,小姐,你们放心,老爷子不会出格,他做的一切,都是上边的指示。你们要相信,他是个称职的好军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见二人如此反应,张涛不得不叹了口气,解释一句。
宁远和敏慎这才点点头,心中略微放松。敏老爷子的为人,不说敏慎,就是宁远都一清二楚。
别的不说,就说敏慎,她本是特种兵,从部队上退役,又有恐怖的势力支撑,换个条件与她一般无二的人,升迁速度定然飞快无比,说一日三迁都不夸张,可敏慎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赋和头脑爬到法医科科长这个位置,敏老爷子并没有给她提供丝毫帮助。
就看她的名头:东南省首席法医,便知道敏慎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否则就算她成了法医科科长,也断当不起首席法医这个称号。
这么一个大公无私的军人,打死宁远也不相信他是个玩弄权柄的奸诈贪官。
想通了这一点,宁远便好奇起来,敏老爷子托张涛给敏慎传的话,究竟是什么?
敏慎却闭上了眼睛,摇摇头说:“有什么话,让他自己告诉我,没必要托你转达。”
“小姐此言差矣。”张涛微微一笑,摇摇头说:“你需要敏老爷子的帮助时,不也是托付陈副局转达的吗?”
“那不一样。”敏慎摇头:“我不想落人口实,给人留下个借他力量的印象。”
宁远听到这,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想着:真是矫情!
以敏慎的特殊背景,不管怎样,总会有跳梁小丑站出来说她是借敏老爷子的权势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与不与敏老爷子直接交流,又有什么关系?
张涛与宁远想的不一样,他借着敏慎的话往下说:“正是因为如此,老爷子知道你的想法,这才让我转达。”
宁远一怔,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竟然借敏慎的小女儿心态,反将她一军。如此一来,他完成了任务,敏慎面子上也不会挂不住。
果不其然,敏慎想了想,最终点头:“你说吧。”
“就两个字:小心!”
“嗯?”敏慎又一次愣住了。敏老爷子上回对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数年前。也就是那一次,敏慎受了重伤,身体发生异变,不得不退伍,入了公安厅当了名法医。
这一次,敏老爷子再次提起了这两个字,还是托张涛这个老狐狸如此郑重的转告她,难不成,这一次的任务,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
敏慎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张涛再次笑笑,对敏慎伸出一只手,说道:“小姐,且不说你的身份,就凭你顶着东南省第一法医的名头,再加上神探宁远相助,便势必会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仗着虚长你几岁,我便厚颜多说两句:凡事莫出头,枪打出头鸟!”
敏慎再怔。她想到了公安局的副局王胖子,明明非常聪明的一个人,却将自己的智慧统统掩藏在他肥胖的体型和憨厚的笑容之后。以及眼前的张涛,明明资历极深,背后又有自己爷爷扶持,却甘心屈居副市长一职。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理她也懂,但不论从那个角度来说,她都不能藏拙。因为这几个人先是政客,后是警察,而她却先是警察,尔后才是敏家继承人。
不过,纵使如此,她依旧感谢张涛的提点。这一次,她没有让张涛尴尬的伸手在空中,而是同样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与他握了一握。
张涛笑笑,转身离开。
等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又再一次关上后,敏慎这才回过头,看着宁远阴沉的脸色,叹口气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们是不是朋友?”宁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矫情了一回,问道。这也侧面表示,他要说的话,可能很难听很难听。
“不是。”然而,让他不曾想到的是,敏慎竟然果断摇头。看见他如同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敏慎微微一笑,补充道:“共同经历过生死,我们应该叫战友才对。”
“战友……”宁远苦笑,说:“你还真是矫情!”
“你先开始的。”敏慎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有话快说。”
宁远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机会,见见你爷爷,劝一劝他。他做的事,太过危险了。即使他做的是对的,即使是上头的指示,但……”
“我明白。政治无对错,只看谁出了臭子。能爬到爷爷那个高度的人,纵使有贪官,纵使有违法乱纪的蛀虫,也只是少部分,更多的,心里都还有这片土地。但,政治理念不同,让他们必然发生冲突。”敏慎叹了口气,说道:“只要爷爷走错一步,哪怕敏家势力如何庞大,在国家机器面前,也只有毁于一旦这一条路。”
“你知道就好。”
“但我劝不住他。”敏慎苦笑,打断了宁远的话语,说道:“你知道一个老军人的脾气,只要他认定是对的,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哪怕将整个敏家都葬送?”
“哪怕将整个敏家都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