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虽这么说,敏慎又如何甘心?她至今没有管郭延安的伤口,任凭其流血,何尝没有就这般让他失血过多而死的想法。
可惜,看他的伤口,三枪都没有命中动脉,他想死恐怕有点难。
二十分钟过去,敏慎依旧没纠结好是让郭延安接受钟九斗父亲的报复,还是暴揍他一顿以泄愤,甚至将他活活打死。
然而,此时宁远派出的小队已经到了军车边上并与她联络了,她叹口气,只得放弃打他的想法,抓起对讲机问:“丛林中有明显痕迹,跟着痕迹来就是了,我再对天鸣一枪,给你们指明方向……你们会看吧?”
“敏科长放心,我们受过相关训练。”
“那就好。”敏慎结束对讲,对天鸣枪。枪声将郭延安吓醒了过来,他慌张的开口乱叫,敏慎不厌其烦,怒吼:“闭嘴!再吵一枪崩了你!”
“……”郭延安吓的不敢说话了,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但疼痛难忍,过没一会儿便嚎叫起来。敏慎抓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扔,将他砸晕了过去,随后将头拧向一边:“身为个大男人,毅力还不如九斗!”
说着,她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长叹一声:“九斗……”
“我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亲自为你报仇!”她下定决心:“至于郭延安……你父亲会让他给你偿命的!”
说完,有手电光从这边扫过,敏慎迅速握住枪戒备起来,待发现是自己人后,才松了口气,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立马冲过来,对敏慎敬了个礼,并询问情况。敏慎心累的很,不想与他们多说,让他们收拾好现场,并一指身边的枪械,让他们带回去后,便不发一言。
武警让敏慎先回去车上休息,敏慎也心系钟九斗的尸身,便同意了。回到东风解放内,敏慎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宛若沉沉睡去的九斗,眼睛又开始微微发红。
又过了半个钟,武警将现场清理完毕,将杀手的尸体都扔进军车后边横七竖八的摆着,并将郭延安押上车。期间,郭延安似乎被武警们胖揍了一场,但敏慎并不关心,反正她也想打他,武警这也算帮自己泄愤了。
她有一瞬间的奇怪,为什么武警要教训郭延安,但转念一想,以为他们只是无法接受昔日的伙伴竟然是卧底的事实,这才拿他泄愤的,边也没再深思。
一名武警跑到敏慎边上,敬礼说:“专员,那个……戚金虎接受不了郭延安是卧底叛徒的事实,把他胖揍了一顿,要不要……”
“算了。”敏慎疲惫的摆摆手:“我也想揍这货,让他别打太狠就行了,收敛点。”
“明白,我们已经阻止他了。”那名武警说:“专员,请到后边那辆车上休息,这辆车由我开回去。”
敏慎想了想,点头说:“也好……麻烦你帮我看管下九斗的尸体。”
“专员放心!”
她从车上跳下,往后边那辆车行去,戚金虎刚刚冲动犯事了,似乎急于弥补,赶忙将敏慎扶上车。
等他们回到营地,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敏慎咬牙想把九斗抱起来,但右手无法发力的情况下根本抱不动,见此,帮敏慎将车开回来的武警立马主动将钟九斗横抱起来。敏慎只好退而求其次,到车后棚子里取了两截断腿。
宁远在帐篷外侯着,见敏慎他们过来,便立马冲了过来。敏慎看着他,面无表情,心无波澜,仿佛灵魂已经被抽取了一般。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冲到抱着钟九斗的武警边上,对武警说了句谢谢后,将九斗抱了过来。
重新经过敏慎身边,他终于定住了脚步,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别过头,对着敏慎说:“这事不怪你,你不要太过自责了。肩膀的子弹取出来了吗?我立刻叫军医过来。”
敏慎瞪大了双眼,她本以为宁远就算不狠狠的骂她一顿,至少也会许久不搭理她,冷落她,可没想到宁远竟然笑了,还笑的那么温柔……
除了邪笑、冷笑以及皮笑肉不笑外,敏慎没见过他别的笑容,如此温柔的笑,还是第一回见。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无声啜泣。
“好了好了。”宁远说:“别哭了,进帐篷吧,别吵醒了九斗。”
“嗯!”敏慎一把擦掉眼泪,快步冲进帐篷里边。宁远再次叹口气,让身边的武警快把卫生员叫来,便跟着她的脚步,也走进九斗之前躺着的帐篷之中,并将怀中已无呼吸的佳人轻轻的放在床上,贴心的拉上被子。
此时,军医也已经拿着急救箱跑进帐篷之中。他对敏慎敬了个礼,随后说:“专员,冒昧了,请你接下上衣。”
“不必。”宁远拍拍钟九斗的额头,跑到敏慎身边问她伤口的位置后,一把将衣领撕碎,将袖子撕开,把肩窝和肱三头肌上的枪眼露了出来。
敏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了然: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即使这个别人是医生。
军医也有些无奈,但没说什么,立马蹲下身进行检查。伤口血肉模糊,凭肉眼很难判断,他便翻了下急救箱,过一会儿摇头说:“专员,没有探针,只能用手指测量伤口深度了。会有点疼,请你忍一忍。”
敏慎别过脸去,让军医任意施为。军医带上外科无菌手套后,让宁远帮他将生理盐水、双氧水和酒精一一打开便先后冲洗在敏慎伤口上,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插进伤口之中。敏慎一直一声不吭,仅仅微微皱眉。
过一会儿,军医说:“两枚子弹都相当深,其中肩窝处的子弹或许已经伤到了骨头和神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回市局再将这颗子弹取出来吧?”
敏慎嗯一声,又问:“那肱三头肌上的子弹呢?”
“看深度,这颗子弹并没有伤到间,卡在肌肉当中。我可以取,但有可能会对肌肉造成难以愈合的损伤。”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敏慎,说:“仅取出一颗子弹意义不大,专员,我建议你回到市局后,再到无菌手术室将子弹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