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你们之前分析过,组织魁首具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必要之时,他绝对能做出丢车保帅这种事。”扶杳说:“但我想说的,不仅仅是这样。我总觉得,敌人布下了个很大的局,而我们已经跳下去了。”
“哦?”宁远问道:“何以见得?”
“给我这种感觉得,除了系列杀人案的侦破过程之外,还有好几点。”扶杳解释说:“第一,虽然过程相当曲折,但梓黎还是发现了组织高层聚会的痕迹,以及他们留下的烟头。如果说烟头没被发现也就罢了,为何那些痕迹也没有被人抹除?按理,组织既然处心积虑的阻挠我们发现这点,就该早早将痕迹彻底扫除才对。”
“可扫除痕迹的过程本身,也会留下新的线索。”宁远说:“这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无法扭转。而且,若他们在我们未发现组织高层秘密聚会地点的时候,提前将那处地下洞穴破坏,只会让我们更快锁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留下的新线索,最多也就是指向破坏线索者罢了。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提前破坏痕迹,我们不可能锁定组织高层,只能锁定破坏线索者。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这么做?”
宁远和敏慎被问住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半天后,宁远才挠头问道:“你刚说了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在你们案情陷入僵局之后,远在东洲的首长却已经取得了重要线索,并在这个时候派我来此侦查邓先,从而轻易破了几个案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扶杳脸色有些严肃:“我没有怀疑首长的意思,但首长能得知这条线索,肯定是有组织中人偷偷给他传递情报。那么,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
“这条,我还是倾向于将它归为丢车保帅。”宁远看向敏慎,问道:“你觉得呢?”
“或许,是苏幂在背后运作也说不定。”敏慎回答:“但我没办法确定究竟是哪种可能。”
宁远问:“有没有第三?”
“有。陆羽。”扶杳说:“我看过与陆羽相关的报告,组织花大代价将他绑走,却仅仅用催眠和人肉炸弹的办法来对付我们……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啊!”
“没错,这点我也觉得奇怪,而且隐隐不安。”宁远想了想,说:“通知梓黎和落磊,让他们自己多注意安全吗。第四呢?”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了。”扶杳扫了他一眼,说:“关于纪老先生家中地下室的资料。虽然这场战斗很惨烈,但归根结底,还是太轻松了一点吧?别的不说,组织真的伤筋动骨了吗?若是,为什么关山还能拿出这么大的力量来抵抗我们的进攻?若不是,魁首为何会恼羞成怒,直接下达了针对你们几人的暗杀任务?”
“这……”敏慎和宁远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再一次愣住。的确,这场战役的损失,对于组织而言到底算什么?是否真的伤筋动骨了?按理,这场战斗发生在关山境内,组织该调派大量关山境内的力量投入战斗才对。
若是如此,组织在关山的分部肯定被打残了,不可能再抽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来阻挠他们最后的调查。
那么,这种情况能不能反过来证明,组织的损失并不大,而魁首所谓的恼羞成怒,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让敏慎等人误以为他们已然伤筋动骨了呢?
而他们的损失不大,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并没有抽调出太多的力量来对付特种兵,进一步推到,纪老先生家中地下室的资料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重要。更有甚者,魁首作出勃然大怒的模样,是为了敏慎等人认为这批资料十分重要,从而浪费及大量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去研究这些资料,以此对省厅、部队进行牵制。
但转念一想,组织也可能根本没动关山的人,因为若关山的人一动,这儿的秘密便保不住了,很可能会被敏慎彻底揭开。也有可能,组织知道无法阻截这批资料,便刻意留着关山的力量,诱使敏慎几人认为这批资料根本不重要,从而轻视于它,让组织能寻得破绽将之偷窃出来。
真真假假,难以估摸,敏慎有些伤脑筋了,便将这些想法一一提出后,问宁远和扶杳的意见。
扶杳同样束手,等着宁远的回答。宁远捏捏下巴,说:“管那么多有用没用干嘛?稍微研究下不就知道了?以省厅和部队的力量,如果这批资料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应该很快便能分析出来吧?而相比这些资料是否有用,我更在乎的是组织究竟有没有伤筋动骨。”
“不过这也好办。”宁远显得不太在意:“下次与组织对抗的时候,不就能分析出这一点了吗?当然,保险起见,我们姑且当他们没什么损失好了,免得因为轻敌而落入套中。”
“只能这样了。”敏慎说:“总好过在这儿瞎猜。”
两个小时后,敏慎等人回到了省厅。警车缓缓驶入公安厅后院,陈松宇早早的便率领一批骨干班子站在这儿迎接他们,而为首的,却是钟九斗的父亲,钟谷旭。
宁远率先下车,然后绕到敏慎这边,撑起了一把黑伞。这把伞不是给敏慎撑的,是为了给钟九斗的骨灰盒遮挡阳光。
敏慎几人下车后,陈松宇笑了笑,说:“欢迎英雄回归。”
说完,他又垮下脸,沉痛的说:“同时,沉重悼念钟九斗同志逝世,她的牺牲……”
敏慎瞪了他一眼,当着钟谷旭的面这么说,岂不让人家更加难过?况且,这特么也太虚伪了,听着他的语气,敏慎很想冲过去揍他一顿。
陈松宇被这么一瞪,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话不太合适,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不言了。
钟谷旭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敏慎伸出手。敏慎赶忙将手中的骨灰盒微微往外一抬。钟谷旭接过骨灰盒,一脸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