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敏慎点头:“这人的皮肤不太好,烫伤后容易留下瘢痕。”
见几人了然,她接着说:“我听说过,有些组织会从小培养孩子成为职业扒手,方法之一便是从滚烫的开水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物件,想要避免烫伤,下手就必须即快且准。刚开始,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孩子几乎难免会被烫伤,皮肤不好的,便会在手背上留下这种烫斑。”
“而又因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是最为灵活的手指,在实际偷窃的过程中,这三根手指使用的也是最频繁的,长年累月之下,便在这些极其特殊的位置留下了老茧。因此,我断定受害者为扒手,而且是专业扒手。”
“扒手……”周倩欣忽然说:“难不成,他才是灵猫的目标‘月见草’,而且,月见草真正的意思,便是指他扒手的身份?”
“有可能。”宁远眼前一亮:“扒手除了在路上行窃之外,也可能入室盗窃。而入室盗窃者,往往在蹲点过后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正好,月见草又称夜来香,也是在夜晚才开放。而粉花月见草全天开放,这说明,这个扒手有可能十分胆大妄为,敢在白天入室盗窃。”
“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方向出现了偏差,灵猫的目标‘月见草’并非性工作者,而是扒手!”
“怎么,你很高兴?”敏慎横了他一眼:“办案呢,严肃一点。”
宁远一噎,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因此没往心里去。
沈法医有些着急,问道:“能确定凶手是灵猫么?”
“仅凭这点猜测,还不能断定。”敏慎摇头:“扒手毕竟挺招人恨的,不排除为他人仇杀的可能。而且,作案凶器是匕首,与灵猫惯用的手法相悖,不一定是他。”
说完,她又问:“这里怎么只有你在?痕检员呢?袁探长呢?”
“他在那边问两名报案人。”沈法医说:“接到报案,我们恰好在往这儿赶,便直接过来了。因为初步尸检结果表明,受害者死亡就在不久前,因此报案人有一定的嫌疑。至于痕检员,正在以此处为圆心,仔细勘察附近,看能不能搜出蛛丝马迹来。”
“明白了。”敏慎点头,说:“你继续尸检工作吧,把尸袋展开将受害者放在上边,将他的衣物都去除,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梓黎,你留在这儿保护沈法医,一有情况,立即鸣枪示警。若有可疑人等靠近,警告无效后,准许你直接擒拿!但尽量避免开枪伤人,以免反被敌人利用做文章。”
宁远赶紧补充一句:“当然,如果确定靠近者是灵猫,不用顾虑那么多,直接开枪!”
“明白,交给我吧。”阙梓黎点点头。
敏慎领着宁远往沈法医所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后,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边上的槐树。
仔细盯了一会儿后,敏慎说:“宁远,你去袁探长那问问情况,我再留下看看。”
宁远知道她肯定发现什么端倪了,便点头说:“好的,自己注意安全。”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敏慎轻笑:“放心吧,不会有事,即使灵猫就在边上,也应当不会对我们动手。”
目送宁远离开,敏慎回到沈法医身边。她微微一愣,问:“敏科长?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发现么?”
“嗯。”敏慎重新戴上手套,没有过多解释,与沈法医一块将尸体搬到刚铺好的薄膜上,随后仔细看了下他咽喉与后心的伤口,若有所思。
沈法医有些奇怪,再次问道:“敏科长,发现什么了吗?”
“你看看脖颈处的伤口。”敏慎指着尸体脖颈,说:“伤口位于脖颈侧面,虽然割断了颈动脉,但创底并不很深。而且,你再仔细看,切创的创壁相当平整,创口也没有皮瓣,说明凶器非常锋利,而且下手极快。”
“这里有个矛盾你发现没有?根据力学原理f=ma,a=(v-v0)/(t-t0)可以得知,致伤物的质量m和加速度a越大,作用时间t和变化率t-t0越短,则力的强度越大,所形成的的损伤越大。结合速度对动能的影响、以及压强对机械作用力的影响,很容易得出结论,当凶器锋利且下手速度极快的时候,受害者的损伤一定极其严重,即创底会很深。”
沈法医直接听懵了,眼睛不自觉的开始打圈,无语的问道:“敏科长,能说的简单一点吗?”
敏慎无语,说:“我直接说结论吧。”
接着,她摇摇头,抽出腿包的匕首,走到一颗槐树面前,并对沈法医招招手,让她走过来,随后将匕首塞进她手里,说:“你对着树干快速割一刀。”
沈法医虽然不明白敏慎的用意,但依旧照做,握紧匕首对着树干用力的划了一刀,在树皮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接着,敏慎接过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在树干上划了三刀,留下的痕迹一道比一道深。随后,她指着痕迹说:“刚刚这三下,我用的力气基本差不多,但一刀比一刀快,你来看看和你刚刚割的有什么区别?”
沈法医观察了一会儿,说:“和我留下的痕迹比起来,敏科长留下的三刀痕迹虽然更深,但宽度更细,而且越深的宽度反而越细。”
“没错。同理,换到尸体身上也是适用的。正常来说,以这种速度飞快划破脖颈,创底一定很深,但与之相反,虽然凶手一刀划破了受害者颈动脉,但实际上并不算深。”
阙梓黎走过来,说:“据我所知,刀法极其精湛的人,可以准确控制自己每一刀留下的伤口深度。而灵猫是外科医生出身,操控匕首或者手术刀的能力应该不错,完全可以做到极快出手,但又不留下太深的伤痕。”
“没错,灵猫应该可以准确的割断受害者颈动脉,但不留下太深的伤痕。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并不是偏执到每一刀都要刻意考量下刀角度和深度的偏执狂,相反,他用刀相当随意。”
“而且,你们再看。”沈法医还没来得及将尸体的衣服脱下,敏慎便帮她干了,并且,将尸体的上衣脱下后,她还将尸体翻了个面,指着后心的伤口,说:“这一处伤口极深,一指难以探到底,说明凶手杀人的时候,根本不在意伤口的深度。”
“那为什么会留下这种伤口?”沈法医与阙梓黎都懵逼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