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女不由得奇怪的转过身看向宁远,敏慎问道:“还有一种可能?怎么说?”
宁远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宋与此案根本没有关系,他的确是因家里出事而请假回家了。而被监控拍到的四名嫌疑人,以及背后尚未浮出水面的此案参与者,很可能仅仅只是个单纯的盗窃尸体者而已……”
敏慎眉头一皱,虽然大致理解了宁远的意思,但是他说的太过混乱,以至于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理解的意思与宁远想表达的是否一致,便干脆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远也发觉自己表述有些问题,又琢磨了一会儿后,说:“简单的说,这起案子可能与之前的杀人案、碎尸案并无关系,仅仅只是单纯的盗窃尸体案而已。”
“按照这个思路,犯罪嫌疑人可能的确是小宋的亲戚无疑,但很可能具有另一层身份:盗尸者。前几天,他们来到殡仪馆,表面上是看望小宋,根本目的则是看中了这家殡仪馆的‘资源’,为盗尸而进行踩点工作。”
“再后来,小宋家里出事……或者犯罪嫌疑人诓骗小宋,让他急急忙忙的请假回家,这样一来,殡仪馆内便没有熟悉他们的身材、面貌特征的人了。而几天后,叶老先生和碎尸案受害者拼接好的尸体运入殡仪馆内,被他们盯上,于是乎……”
周倩欣疑惑的打断他:“但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尸体对于他们而言有什么用吗?”
“用处大了去了。”宁远说:“举个最简单的你可以理解的例子吧……你知道医院、医学院校之类的机构当中,一具人体标本能卖多少钱吗?还有,不少偏远地方封建迷信思想还很重,而很多迷信活动,都需要用到‘尸油’。”
“这……”周倩欣眼角微微抽搐,无语的说道:“这也太变态了吧?”
“更变态的事都存在,这不算什么。”敏慎摇摇头说:“盗尸者确实存在,我虽然没有破过这一类的案子,但也有所耳闻。”
说着,她看向宁远,又问:“你的猜测有成立的可能,但依据是什么?”
“作案手法。”宁远说:“他们的作案手法看似专业,可破绽也不少,不像是组织成员,反倒更像‘惯偷’。如果是组织成员作案,根本不可能被冰库的摄像头拍下,更不可能在冰柜上留下手印。最简单的办法,赵科长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们为何不直接带着尸体跑路,反而要异常麻烦的用石柱将这些尸体换掉呢?”
“很显然,他们担心就这么跑了,赵科长出来的时候肯定会发现,而一时半会他们也跑不远。相反,若是想办法暂时将赵科长骗过去,等到我们发现里边的尸体被人偷了之后,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若是组织成员,他们有目的的偷窃尸体的话,定然会携带相关专业的设备,至少会有一辆小货车,将尸体盗走并立即撤退,赵博安根本追不上。”
周倩欣拍了拍自己额头,说:“头儿,回去以后,有时间的话,你一定得找个语文老师给你补补课,这逻辑关系太乱了,完全是想到哪说道哪嘛。”
宁远白眼一翻:“讨论案情又不是写结案报告,也不是啥正式的汇报工作,你们听懂了不就好了?”
对他这一借口,敏慎不置可否,也懒得多说什么,便直接带过说:“你的意思是,在大方向上,盗窃尸体案有两种可能:第一,组织成员出于某种目的将尸体盗窃,此案与之前的杀人案、碎尸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第二,此案乃盗尸者所为,仅是单纯的尸体盗窃案。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宁远打了个响指,说:“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搞清楚此案是否为组织成员所为,好调整侦查方向。”
“这点应该不难。”周倩欣说:“按头儿你的意思,关键就在这个小宋身上。倘若小宋是犯罪嫌疑人的内应,那此案便十有八九是组织成员所为。倘若不是,则此案很可能是盗尸者犯下的。”
“没那么简单。”敏慎摇摇头:“小宋有被组织成员利用但毫不知情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不算太大,你的提议倒也有一定的参考性……”
宁远挥挥手打断敏慎,说:“不管怎样,小周说的都是个切入点,我立马通知陈局,让他联系小宋老家的公安局,让他们与当地派出所成员确认一下,看小宋是否真的回到家了,确认了这点之后,再做判断。”
敏慎与周倩欣对视一眼,都点头赞同。小宋是东南省清源市龙潭县龙溪镇的人,联络起来不算太麻烦,宁远立即给陈松宇打电话,让他请赵黍离出面,联络清远市公安局,请他们与龙溪派出所确认小宋的情况。
随后,便是等待陈松宇将情况转告给他们了,估计不会太快,至少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而痕检员、侦查员的工作也仍在继续,现场痕检、嫌疑人排查的工作极其繁琐,一时半会估计也没有结果,三人便就案件细节再度展开详细的讨论,以求尽可能减少疏漏。
一个半小时之后,陈松宇回电宁远,告诉他说,宋英月父亲的确在数日前意外跌伤,而宋英月也在两天前回到了家,并为他父亲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在家照顾。派出所民警赶到的时候,宋英月正在做饭。
而监控中拍到的四人,也的确是龙溪乡人士,是宋英月的表亲,关系不算太近,但也不远,逢年过节都有走动。但这四人在村中的人缘并不怎样,曾有过多次入室盗窃的前科。
具体找宋英月做什么,宁远并没有明说,因此陈松宇都不太清楚,只是照着他的意思请赵黍离出面联络清远市公安局罢了,而赵黍离也没有多问,因此不必担心有人提前给宋英月透风,获得的线索可信度也就极高了。
宁远果断电话,将陈松宇说话转告给敏慎与周倩欣,并说:“看样子,小宋与此案无关,至少他在主观上并不知情。”
周倩欣点点头,拍了个马屁说:“亏我们之前还将他认定为头号嫌疑人,幸亏头儿你聪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否则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到头来可能一无所获。”
“那倒不至于。”宁远忽视了她的马屁,说:“侦查方向需要作出一定的调整,但没必要大改。至少,四名嫌疑人浮出水面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便是尽可能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并将他们抓捕归案。”
敏慎说:“还有,既然四名犯罪嫌疑人是清源人,且有犯罪前科,那便该再次与清源公安局取得联络,最好能让赵厅长下放权限,让我们直接与清源公安局联络,摸清楚这四名嫌疑人的具体情况。”
“嗯。”宁远想了会儿,同意敏慎的意见,说:“不管犯罪嫌疑人的动机是否‘单纯’,此案都与之前的杀人案、碎尸案有关,毕竟重要证据和尸体被他们偷窃了,而之前的案子又确定是组织所为,针对组织,我们具有特事特办的权限……”
“的确有此权限,但是否由赵厅长直接出面下放权限并通知清源市局,关系着他们的配合程度。”敏慎说:“因此,不要怕麻烦,最好还是让赵厅长亲自下放权限,随后我们再直接与清源市局取得联系。”
宁远再次认真琢磨了会敏慎的话,说:“嗯,有道理,那你说,直接找陈局还是赵厅长?”
“按流程来说,还是找陈局吧。”敏慎说道。
宁远照做,又过了半个来小时,陈松宇回复,说赵厅长已经向清远市公安局局长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无条件全力配合宁远等人的调查。
宁远当即与清远市市局局长取得联络,要求他彻查四名犯罪嫌疑人,包括他们曾经犯案的卷宗,也得整理一份发给他们。
临近中午,荀尚所率领的痕检员们也终于完成了各自的任务,由荀尚带队找到敏慎三人所在的临时办公室,像他们仨汇报工作。
周倩欣扫了众人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赵科长呢?他怎么没跟着一块来?”
“不知道。”荀尚耸了耸肩,说:“痕检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神色古怪的离开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我便让两名刑警跟上去看看。但刑警很快就回来了,说没发现老赵。”
“我赶紧给他打了电话,但语音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我又用对讲机尝试着与他联系,这次倒联系上了,他说想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关于尸体盗窃案的,他说这些石柱似乎来源于县城外的一个小村子。”
“他曾经下基层学习的时候去过那个村子,在村子内看到过这些石柱,但印象不是特别深刻,这会儿才想起来,并立马就动身前往那个村子了。我听到这里,放心不下,让他汇报下他现在所在的地点,派两名民警过去协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