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钟九斗的死呢？”敏慎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既然你说自己从未想过与我们为敌，为何还处心积虑的要杀死她？”
苏幂沉默了，微微一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敏慎冷冷的盯着她。方才苏幂说的这一番话，她并不全信。与苏幂这种人交流，对对方的话语全盘相信或者全盘否决，都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暂时无从判断，必须与宁远商议过后才能得知。
见苏幂沉默半天，她说：“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关于合作的事，就这样吧。现在，是你送我出去，还是我自己走？”
“不是不想说，有点感慨罢了。”苏幂终于开口，说道：“在关山的时候，我的处境你也看在眼中。当时我也是身不由己，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而且那个时候，我的计划被你彻底打乱，我已然对你们动了杀心。”
说到这里，她态度忽然强硬了不少，声音也冷了下来：“还有，我说过，我是罪犯，你们是警察，双方立场本就不同，即使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而合作，但若没有这一层背景，咱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敏慎，你给我听清楚了。即使咱们现在是合作者，立场也是不同的。你最好不要再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否则，搞不好会死在我手上！”
“我当然明白。”敏慎说：“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清楚，即使有你的这番话，我也不可能真正信任你。我想，即使我不说出口，你也能猜得到，那不如干脆撕破，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有利于你我双方的合作。”说到这里，敏慎缓缓别过头去，问：“好了，我再问一遍，是你送我离开，还是我自己出去？”
“你暂时不能走。”苏幂说道。
敏慎一言不发，显然是让苏幂继续说下去。
见此，苏幂也明白她的意思，继续说道：“既然是要合作，且要将我的人打入你的队伍当中，我想，你至少得对我这边的骨干有个一定的了解。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不必了。”敏慎摇头，说：“这些人，由你负责掌控就好。不过，你必须受到我们的监视。既然你说，自己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那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加入我们，受我们掌控吧？”
“呵。”苏幂态度一变，说：“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不全是。”敏慎说：“即使你愿意与我们合作，但你的手下却未必。这些人，大多都背负着这样那样的罪恶，而与我们合作，却无异于束手就擒，他们十有八九都不会愿意。”
“因此，我希望，合作事宜可以保密，且直接由你负责指挥。”
“那就是没得谈咯。”苏幂看着敏慎。敏慎一步不退，同样以目光逼视着苏幂。
她并非真如苏幂所说，有些得寸进尺。只不过，她也无法信任苏幂的这些手下，若是贸然将他们吸纳，届时临阵反戈，恐怕会带来天大的麻烦。若是如此，还不如不合作。
不过，她也不会逼苏幂逼的太紧。就算她不愿意受到警方的监控，敏慎也会选择与她合作，只不过在合作的时候会更加戒备罢了。她相信，以苏幂的智商，不至于做出临阵反戈这种愚蠢的事。而她的私心，也仅仅会在组织彻底覆灭之后才暴露出来。
现在她就在赌，赌苏幂会让步。若苏幂不让，则她自己让一步就是了。
两人僵持了数分钟，敏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了口气，就要开口让步。
然而，这时候，苏幂却说：“看来，真的是没法谈了。那就这样吧，我可以与你一块回去，接受你们警方的监视。”
“嗯？”敏慎有些吃惊，还以为谈判破裂了，却没想到，苏幂竟然在这最后关头做了让步。
苏幂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由露出些许笑意，并继续开口说道：“不过，你认为这样真的好吗？除了你、宁远和周倩欣等少数几人，还有谁能信任我？再者，若我不在这儿坐镇，万一手底下的人对我命令阳奉阴违，又怎么办？”
“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我与你们在一起之后，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正如你所说，绝大多数人，恐怕都不甘心束手就擒。因此，临阵倒戈的可能，依旧存在。”
“你这是以退为进啊。”敏慎叹了口气，说：“行，我答应你退一步，你不需要与我离开，也不需要受到我们的监控。但是，你的所有行动，必须全部汇报给我或者宁远。而若是我发现你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我会立刻中止合作！”
“成交。”苏幂点头：“这恐怕就是你说的，我的人要受到监控的真正意思了吧？”
“所以，你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将手下介绍给我。”敏慎淡淡的说：“那么，留我下来究竟有什么事？别和我绕弯子了，你不觉得很无聊、很费劲？”
“的确有点。”苏幂说：“那我就直说了吧。咱们刚刚，不过是达成了合作意向罢了。但具体事宜，基本都还没说呢。你不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谈，具体的商量一下吗？”
“至少，应该将大致方向以及合作方式给说清楚吧？”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虽然我看穿了你的身份，但我并没有动你的妆容。这个秘密，我也会继续为你保守，你不需要担心。”
“果然，如我所料，你不会动我的妆。”敏慎说：“所以，识破我的身份，也仅仅是你威逼我的一个筹码，是么？”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不管怎么说，咱们已经达成合作意向了不是？至于其中的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手段，就不要再提了，好吗？”苏幂一脸“恳求”的说道。
敏慎冷眼看着，却一言不发。
自从苏幂提出商量合作的具体事宜之后，两人都没有顺着这个方向说下去。因为她俩都清楚，一旦提到这个问题，便意味着正式开启了谈判。
而谈判桌上，往往最先沉不住气而开口的人，最容易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