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宋均准时出现在冥民银行财富部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摆放着一张坑坑洼洼的长桌，整个房间暗无天日，长桌中央摆放着一排海葵形容器，里面盛有烈烈鬼火。
宋均坐在最上首那张猩红布椅内，一一扫视过下面的几十个行长。
刘经理畏畏缩缩地躲在最后面，躲避着前排那只鼻子下面拖着白色粉末的憔悴女诡的视线。
“今天请各位来，是为了宣布一条新规则。”宋均唇边凝着一抹笑意，“关于支行员工业绩完成情况的调整规则。”
“各位，回去告诉那些肉畜，我们冥民银行非常注意人文关怀。”
“从今天起，只要肉畜们私底下商议好，一方就可以将另一方已完成的业绩部分或全部地据为己有。”
“比如A和B，A征得B的同意后，就可以拿走B名下的新开卡。拿走的部分算A所有。你们需要配合A，去帮助调整名下业绩。
听懂了吗？”
支行行长们纷纷点头应声。
“至于征得同意的方式……可以有许多种。”
“告诉他们，可以和平商量，也可以暴力出手。”
“过程中，如果其中一方不幸死亡，那么其名下所有业绩归另一方所有。”
宋均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些：“今天务必把事情落实下去，我会全程盯着各家支行的监控看。就这样，散会。”
宋均溜去了西巳办公室，喝着西巳给他倒的白开水，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监控。
西巳以“今天没有活需要干”的理由被放逐到沙发上，看着宋均拿出一袋瓜子开始嗑，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赫赫有名的新贵口味不咋地，喜欢吃猪食。
宋均点击放大漂亮国的监控，一边看几人自信满满地开始今天的值班，一边逐一回复老人机上宋乞的99+条信息。
“大佬，我什么时候能回英才高中？”
“哦不，也许我暂时回不了。”
宋均单独回复了那条“暂时回不了”：“为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宋乞一慌，欲盖弥彰地回复了一长串：“乱讲的，没什么。对了大佬，我把你要的资料发给你。国家大概会在后天停掉客户供给，等你通知。手机能用。”
他紧了紧指尖的创口贴，目光瞟到了桌子上大了一些、已经长出一点血肉的人皮。
李越非和费原还在睡。
宋乞将人皮收回手镯，神色凝重。
确认了，这就是他祖爷爷的皮，没有错。
他只放了很少量的血，这张皮居然就长了这么多。
介绍说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很有可能因为停止之后，整个傀儡就会废掉。
这样或许刚刚好，因为这上面有暗夜的坑。
只要苗头不对，他就会立刻停止供养。
如果一直没有什么问题，他就会继续，等傀儡完全长好了，再交给大佬试着净化。
宋乞有些慌张。
他躺回床上，握住了大佬给他的那柄桃木短剑，试图压住自己如鼓的心跳。
这件事情千万、千万不能提前让大佬知道……
……
“马库斯。”杰克站在大堂里，眯起眼睛望着窗外的雾气，“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今天没有客户。”马库斯说，跟他一起看向外面。
戴夫和那对男女站在开卡机旁边，明显也有些不安。
他们五个和以往一样，谁也没有出去外拓。因为先前客户总会络绎不绝，往往银行开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但今天，门外竟然空空如也！
戴夫拄着长枪走过来，枪托在地上一蹬一蹬的，发出沉重的响声。
“他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明显有些烦躁，“怎么一个鸟人也没有？”
杰克耸耸肩膀：“管他呢，反正都要来的。别忘了之前他们传进来的字条，那些人肯定会帮我们完成业绩。”
戴夫骂了句脏话，将枪斜靠在墙边。
“邪了门了，怎么行长也迟到？”
“肉畜！”
戴夫被这嘶哑的森然低语吓了一跳。
他扭头看过去，就见那身材细长、挂着制服的干尸女行长从内厅走出来，阴冷的红瞳将自己从上打量到下。
“宣布新规定！”女行长嘶哑地吼道。
五人战战兢兢地站成一排，冷得抑制不住地颤抖！
“可以互相争抢业绩。”女行长眯起干瘪的眼皮，“随便用什么方式！商议也行，相杀也行。谁赢了算谁的！”
“有结果了，可以来找我。”
女行长再次扫视过他们，拖着脚步，带着那不可名状的恐怖消失在拐角。
女人浑身一松，扶住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有谁知道？它这是什么意思？”她仍旧有些惊恐，“这是在鼓励我们抢业绩？不是，我不明白——”
砰！
一颗子弹已经打穿了她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
砰！
枪声甚至比男人后知后觉的尖叫要快。
宋均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将监控画面放大。
戴夫收起长枪，杰克收起诡能手枪。
戴夫拖起了女人的一条腿往楼梯的方向走，她的头部在地上擦出蜿蜒的、黄白交错的痕迹。
“他妈的。”杰克骂道，撕开两袋军用牛肉干，踢了踢脚边的尸体。
“毙这垃圾还得耗我一发诡能子弹，真是亏透了。”
马库斯警惕地往后靠了靠。
“我没想到你们会突然出手。”他说，“那些客户……”
“兄弟，我不愿意等那些客户了。”杰克很不耐烦，“一共三千户，算下来每人六百户业绩。我们这些天开了多少？两千张出头一点，每人挂了四百户。”
“现在，这乐色的四百户也归我了。”
杰克吞完那两袋牛肉干，拎起那具尸体的裤脚：“再见了，马库斯。我的业绩已经完成，祝你好运。”
马库斯手心上全是冷汗。
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看着杰克远去的身影，四下打量一番，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将枪握在手中。
这两个家伙，能够毫不犹豫地杀兄妹俩，就能毫不犹豫杀死他。
对于他们来说，他和那道德感尽失的兄妹俩，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杰克哼着小调，拖着尸体往楼上爬。
血液沿着楼梯缓缓往下流，他听见了戴夫高兴的笑声。
“哈哈哈哈！真给！妈的，发了！”
杰克放下了心，继续往行长办公室走去。
他握住门把手，里面同步传出戴夫惊诧的疑问。
“什么？！你说我没有完成业绩？”
“我不可以走？”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