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查尔斯放在桌下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直视着女总统不见光亮的眼睛。
“总统阁下，请调夏国直播间，英才高中校长那天早晨前往支行的那段。”
那是冥民银行副本中，夏国诡异唯一一次出现。
开头能够听见车辆相撞的爆响和激烈模糊的争吵声，尖耳朵诡异叽里呱啦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系统并没有给出翻译。
随后，一身纯黑的诡异走上前，色迷心窍地夸着夏国选手。尖耳朵诡异在他身后约两米远的位置举着手机拍摄视频，同样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再之后是两只诡异争风吃醋，系统终于翻译了尖耳诡异的语言。
“宋总，你不会连肉畜的好友都没加上吧？”
“总统阁下，停。”
女总统摁下了暂停键。
“这一段有什么问题，查尔斯先生？”
英文的职场称呼中，往往直称“某先生”或“某女士”，基本不会出现直接的头衔。
而危机口中带有讽刺意味的头衔简称，系统灵魂地翻译成了“lord”。
“称呼是lord，而不是master。”查尔斯抠住了细节，“只有加官进爵的人才会被叫做lord。如果他只是校长，正常的称呼会是mr或者master。”
“这足以说明他的地位不低。”
“他手上有四万亿，冥民银行不会放过这笔钱。之后又出现在支行看望国运选手……”
查尔斯大声说出了他的结论。
“他必然和财富总有所交集！”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总统抬起一只手，肥厚的嘴唇抽动了一下。
“我需要提醒你，”她冷冷地望着查尔斯，“我和我的战略团队重点关注过这段内容——”
她将“重点”二字咬得很重：“而我们的结论是，这只夏国诡异在惊悚世界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吃香。”
她把视频拉到最后，播放宋均拒绝进入支行参观的那段。
“天赋技能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这种情况下，费原邀请他进入支行参观，按照正常思维，他会满口答应。”
“可是他拒绝了。”
“我的团队认为，他身上很可能有一些限制，让他不能够踏入支行副本内。”
“这个限制，可能来自于暗夜，也可能来自于这个副本的boss。”
女总统睨了查尔斯一眼：“您怎么想，查尔斯先生？”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又是那名漂亮的红唇女秘书。
“冥民银行财富总致电。”
查尔斯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转接！快！转接到这里！”
西巳站在宋均旁边剥瓜子，已经凑了一堆瓜子仁。
他可以对不起自己的老脸，但他不能对不起宋总丰厚的奖金。
宋均两腿交叠地跷在桌面上，上半身窝在巨大的办公椅里，整只诡没型没款。
西巳脱下自己的制服窝成一团：“来宋总，咱得用东西垫着点儿腰……”
宋均正在翻看宋乞给他传过来的那份【瓦尔农场】高层资料，查尔斯正透过照片朝他微笑着。
“亿万富翁，现年61岁。30年前，从其祖父手中继承【瓦尔农场】。【瓦尔农场】横跨两个州，拥有大片湿地、油田、耕地等，盛产优质牛肉。【瓦尔农场】拥有先进的安保系统，部分区域暂未对外开放，如果您想要畅行无阻，需要拿到查尔斯的虹膜信息。其余详细介绍见后文。
……泰坦生物制药公司创始人。该公司生产各类高精尖医疗器械，并提供胎盘保存、干细胞注射、器官克隆等服务。该公司拥有先进的干细胞技术，深受各国政要及上流人士欢迎……”
宋均喝了一口热茶。
干细胞他知道。这玩意应用广泛，也可以让人恢复生命力与活力。
比如这位实际上61岁的查尔斯，满头金发、神采奕奕，看起来只有40不到。
“……查尔斯于十六天前进入地下避难所，秘密携带大量胎盘以及泰坦生物制药公司核心技术团队。”
“一周前，查尔斯在社交媒体上转发【人类曙光计划】宣传推文，并明确表示参与其中。”
宋均往下划，放大了看那篇推文内容。
“怪谈正不断地侵蚀着我们赖以生存的蓝星，原本被我们寄予希望的国运游戏显然也是阴谋的一环。在这危难紧急的时刻，我们决定成立世界和平会，并启动【人类曙光计划】。”
“我们启用了于五十年前建造完毕的巨型避难所，为人们提供安全的庇护。很遗憾，由于事发仓促，避难所内面临一定程度的物资紧缺。因此，我们目前不接受无偿加入。请您按照10kg粮食/人的标准，前往附文地点交换避难所门票及运输船票。”
“您不用担心国运游戏的国界划分，我们运用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部分地打破了这层屏障。我们无法保证屏障被打破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请您尽快采取行动。”
“我们为您提供免费的668号航班和曙光高铁……”
推文下面是很长的一串清单。
宋均粗略地扫了一眼，这些地址多达两百余，分散在世界各处，不过不包括夏国。
他将推文反复又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对。
“宋乞。”
“大佬我在。”
宋均已经和宋乞说了冥宝特选战备商店以及神仙们的事情。
“我们以最不利的情况去做一个假设。”宋均斟词酌句，“假设暗夜拉在蓝星外的屏障和国界屏障是同一种，你觉得以人类现在的科技，破开的概率是多大？”
“0。”
宋乞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大佬你的意思是，国界屏障是暗夜打开的？惊悚世界给他们行的方便？”
“对。”宋均神色有些凝重，“你看那个668号航班，6上加一笔是不是就是8？我有个叫做光复惠行，里面最常见的航班就是666和444。”
“不过，这些都还没有经过证实。只能说有这个概率。”
宋乞说：“大佬，很多有名的富豪和政要都有转发这篇推文。国家已经自顾不暇，分不太出人手去查这件事。”
宋均没有再回复了。
他放下两条腿，扒拉了一下监控。
一片血腥。
除了夏国和蛇国，几乎每家支行都只剩了1-2人左右，暂时没有人通关。
时候差不多到了。
宋均调整好笑意，释出威压，拨通了查尔斯的电话。
光幕跳转到通话界面的那两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沉重的巨石蓦然压上所有人的心口，阴寒的恐惧从巨石中散逸，卷住他们的每一个细胞。
“做得不错，肉畜。”
查尔斯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宋均轻轻笑了一声：“你们可以继续恢复客户供给了。”
“尊贵的先生。”查尔斯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您先前答应过我们的，让杰克活着。”
“杰克现在已经死亡，我们斗胆，想要和您交换那把诡能手枪。这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需要它……”
“为表诚意，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大量屠宰好的肉畜并持续一段时间。”
查尔斯紧张地盯着光幕，大脑飞快地转动着。
“不。”电话那头的诡异略带笑意，“抱歉，肉畜。你听话，并且帮我完成业绩，这样的行为理应受到嘉奖。”
“可惜，我也是奉命办事。我可没办法给你诡能手枪。”
大概是紧张到了极致，查尔斯突然觉得这音色有些莫名的熟悉。
电光火石之间，他狠狠掐住手背上的皮，试图平息那不可抑制的恐惧。
他一定要做一个尝试。
“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