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不知道菲尔斯的伤口是什么时候撕裂的,他只知道对方是真的不要命了,居然直到这个时候还不说,就这么生生忍着,任由伤口撕裂。
“菲尔斯,你是不是疯了?”天权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瞬,他想要正推菲尔斯的双臂坐起来,想要去看对方的伤口。
结果菲尔斯不顾胸口的伤势,依旧牢牢的搂着天权的腰,他甚至不管不顾的再次将头埋进对方脖颈处,不理会天权僵硬的身体,菲尔斯的语气中带着可怜巴巴的问道,明明是个一米九高的大老爷们,居然还硬是说出了这种可怜话:“权,你明天真的要走吗?”
“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好吗……”
菲尔斯非常执着这个问题,或者说昨天下午天权提及离开的时候,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暴躁肆虐的情绪中。
只要一想到天权独自一人离开,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心底就会升起一股莫名烦躁的破坏欲。
菲尔斯自己都吃惊自己的情绪,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莫名的暴虐感觉。
只要一想到天权会离开,会一直离开他,会永远离开他,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天权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菲尔斯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菲尔斯,你不要无理取闹,快点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不然严重了以后会更麻烦。”
天权知道渔村医术落后,所以对于菲尔斯的伤口更加紧张,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对方就算不放手,他想要蛮力挣脱,对方宁可忍着伤口撕裂的后果,胳膊就是牢牢不动的搂着他。
“权,别走好不好……”
反反复复一句话,语气可怜巴巴,哼哼唧唧,就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狗狗,偏执又可怜。
“行行行我不走了,你这个混蛋赶紧放开我!”最终,天权实在是受不了对方磨人的动作,忍不住暴吼了一声。
菲尔斯埋在天权脖子里的头微微一顿,嘴上也不哼唧了。
“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天权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只感觉太阳穴的青筋不停的突突跳动。
他发誓,他很少有这么崩溃的时候,可是只要一想到身后的男人胸口还在流血,他的大脑就乱的不行。
身后,菲尔斯乖乖的松开了手,天权立刻起身点亮油灯。
村子里面用电很紧张,天权这间木屋没有联通电源,所以晚上的时候还是用着油灯。
晕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木屋,也让他清晰的看见了身后男人血迹斑斑的衣服以及木床上的血渍。
鼻尖的血腥味十分浓郁。
天权的瞳孔在触及到菲尔斯不断流血的胸口时,只感觉大脑一阵发麻,声音带着愤怒和慌张:“菲尔斯,你是蠢货吗?你的胸口在流血你不知道?”
菲尔斯此时缓缓的坐在天权的床上,占据着木床一半的地方,男人锐利的五官在油灯的照耀下少了一丝凌厉,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乖顺安静的仿佛一只听话的大型食肉动物。
天权不知道菲尔斯胸口的伤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血的,但是现在被灯光一照,鲜血已经浸湿了衣服,因为菲尔斯突然坐起来的姿势,胸口处晕染的更厉害。
而这个男人,偏偏像个没事人一眼,静静地坐在床上,用那双湛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天权,仿佛撕裂严重的伤口并不在他身上。
天权被他这幅毫不在意的姿态搞得胸口一堵,一瞬间想将整个人直接打包扔出去。
不过他真的不想第二天早上起来门口躺着一具尸体,所以天权拧着脑袋去外面拿剪刀和纱布,他记得剪刀被琼婆给放到厨房了。
天权刚一动,床上的菲尔斯也跟着动了一下,等他听见动静,身后的男人已经跟了过来。
“你出来干什么?”天权一回头,对上的就是菲尔斯殷红的大片胸膛,他眼皮子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回去等着我,我去找剪刀和纱布。”
菲尔斯闻言,一直追随着天权的视线闪了闪,没有反驳,十分听话的回到床上。
等天权拿着剪刀纱布和药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床上仿佛机警的大型动物,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口,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他似乎从男人的眼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欣喜。
欣喜?天权怀疑自己看错了,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幽蓝无波,十分平静的眸子。
果然他之前是眼花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这么想着,天权冷着脸来到菲尔斯面前,将手里面的东西放到床上,然后开始处理菲尔斯的伤口。
接下来倒是一切顺利,菲尔斯再也没有弄出什么幺蛾子,而且还十分配合,让不动就不动,让脱衣服就脱衣服。
天权动作熟练的上药包扎,然后打结,麻利的用剪刀剪掉多余的纱布,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处理好一切以后,他终于平复好心情,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菲尔斯:“菲尔斯,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外面夜色如墨水一般黑,耳边依稀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味道,天权折腾了半天,只感觉整个人十分疲惫。
他现在甚至不想再去思考,菲尔斯这个疯子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菲尔斯搭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幽蓝的眸子在听到天权的话以后,几不可查的闪了闪。
天权见菲尔斯没动,拧着眉不耐烦的上前一步,拽着菲尔斯的胳膊想要将人给赶出去,结果下一秒,一阵大力出来,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菲尔斯从后边牢牢抱住,两人平躺在木床上了。
如果是之前,天权很难想象,有人可以这么一拉他就倒,但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菲尔斯那诡异莫名的行为,可能是他心神俱疲,或许是今晚的海浪声太好听,他不自觉的居然卸掉了防备,就这么被菲尔斯一拉就倒。
两人静静地躺在木床上,彼此能够感受到从衣服下传来的肌肤的温度,混杂着微咸的海水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却又带着一份平和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