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接近警报通知的手机损坏地点时,已经过去了快两小时。他心里慌得厉害,这里已经偏离的主干道,进入山里面。
在山林里穿梭了很久,沿着有人踩踏经过的痕迹,安室透竟然发现树木地上有弹孔,地上也捡到了几颗弹壳。
直到报警定位的确切地点,看到永井光背对着他坐在一棵树下,怀里抱着一个黑色风衣的人。
“小光?”安室透手里拿着手枪警戒,一边注意着四周环境,一边走到了永井光身后,“你怎么样?”
“……透……哥哥?”永井光的声音里似乎只有茫然的疑惑,或者说空洞的冷静。
安室透继续看了看四周,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才走到永井光前面,低头想看他抱着的人。
一股大风刮过树林,树叶拍打的声音清晰可辨,安室透看到永井光怀里男子那熟悉的眉眼,手里的手枪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hiro?”
那人胸口的枪伤流出的血迹浸透了白色的衬衫,脸上身上都有血痕,应该经历过打斗,黑色的长发混着血水流淌在土地上,血液在永井光的白色连衣裙上染出大片红色的花。
永井光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怀里已经冷掉的尸体,反复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迹。
安室透站着发了会儿呆,才蹲下身:“小光……怎么回事儿?”
永井光抱着尸体的手收紧了些:“死了……”
“什么?”安室透身体倾斜,又靠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
“死掉了啊……”永井光摸着怀里尸体的脸,金色长发垂下,挡住了他的面容表情,“才照顾我不到两个月。”
安室透伸手,想要碰一下那具尸体的脸,确认是不是易容。永井光猛的把伸过来的手打开:“你怎么现在才来?晚了,已经晚了啊!”
眼泪模糊了永井光的视线,泪水混着永井光脸上溅到的血迹滴落在他怀里尸体的脸上:“你去哪里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来有什么用?”
“小光……他是谁?”安室透声音微微颤抖。
“没有关系了。”永井光又低下头,抱着尸体小声的哭了起来,“反正已经死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小光!他是谁!?”安室透急切中透出了些许愤怒的情绪,“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是白,羽场白。是我搬到杯户后专门照顾保护我的哥哥。”永井光手摸过怀里羽场白的脸,上面的泪水混着已经开始凝固的血迹,把失血的皮肤映得更加苍白。
安室透跪坐在了地上,神情恍惚了下:“你是说,他这段时间,就住在杯户町?”
“本来我有哥哥了,只属于我一个的,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哥哥。”永井光抬起头,麻木的看着安室透,“现在也没有了。”
安室透终于不再看羽场白都是血痕的脸,而是仔细看起羽场白身上其他地方,露出的手腕上有轻微掐痕,之前应是和人近身搏斗过,除了胸口中的那一枪,左肩膀上也中了一枪。但因为外面的黑色风衣,没有胸口明显。
鞋子和裤脚都有污渍,裤腿最底部有油迹,似乎是汽车汽油,说明应该是汽车损毁,在爆炸前离开时沾上了一点。
安室透大脑飞快分析着看到的一切场景,接着低头在地上看到一把黑色伯莱塔,以及一个被子弹一枪洞穿的白色手机残骸。
他一眼看出来那就是永井光的手机。
“谁动的手?”安室透混乱的那脑子强制冷静了下来,能一枪打碎手机却没朝永井光开枪,那人说不定认识永井光。
永井光眼神空洞,泪水还在流淌,没有回答安室透的问题,而是轻轻说道:“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呢?”
说完,永井光整个人往后倒去,安室透急忙伸手,护住了永井光的头才让他没有直接磕在地面上。
看着晕过去了的永井光,安室透的又看了下他怀里还抱着已经开始僵硬了的尸体,另一只手颤抖着摸上那具尸体的脸,不是易容。
这时安室透手机响起,麻木的接起手机,里面传来羽村秀一的声音:“太好了,波本大人您接电话了,请问您能联系上大小姐吗?两个多小时前他进入树林后我和他就失去联络了。”
“你不能定位他的手机吗?”
“当然不行,要是我的手机被人抢夺盗取,用以对大小姐不利怎么办?非代号成员都是不能使用定制手机的。波本大人,麻烦您联络定位下大小姐的位置,我已经和大小姐失联有一段时间了。”
安室透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我发你定位,你速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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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米花公园,没有行人,四周非常安静,哈罗摇着尾巴叼着球自己在玩耍。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拿来的一叠资料,“你查找的那一片山路里有两辆汽车炸毁,车辆焚烧后的骨架判断,一辆应该是福特野马,一辆雪佛兰,里面没有人员伤亡。根据刹车痕迹判断,应该是雪佛兰追逐福特。车辆爆炸不远处有破碎的反光镜碎片,由此判断福特是红色的,雪佛兰白色。”
风见裕也推了一下眼镜,仔细观察了下安室透变得可怕的脸色,把资料中的两张纸抽了出来,推到了安室透面前:“这是你拿回来那把枪上的指纹对比出来的人,以及头发的dna检测报告。”
安室透接过报告,看着上面自己无比熟悉的证件照片和名字,感到有些眩晕:“羽场白这个名字,调查了吗?”
“这是羽场白的调查资料,他半年前曾经改过名字,原名羽贺白砂,提交的改名理由是随母姓,而白砂两字过于女性化。”风见裕也又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安室透。
安室透拿着资料,颓然的坐在了米花公园的长椅上。
“羽场白改名字前的资料和照片呢?”
“实际上他三年前就报告失踪了,然后半年前再次出现改了姓名。但没有照片记录,这是后期从区役所调出来的纸质档案录入的。”风见裕也突然想到,“对了,上个月还有一个地方警署也调取了他的档案,有调取记录。”
“哪个警署?”
“长野县警署,调取人是……”风见裕也低头又看了下记录,“上原由衣。”
哈罗把球踹了出去,又自己跑去叼了回来,接着又自己踹出去。
这次叼回来的时候发现主人没说话了,而是坐在椅子上发呆。于是叼着球,前脚踩在了安室透腿上,把球往他膝盖上面顶。
风见裕也伸手把球拿了起来:“哈罗,来,看这里……走,接住!”说着把绿色的棒球抛了出去。
哈罗看见有人和他玩儿,一下蹦出去接球,看着哈罗跑开,风见裕也轻轻叹了口气,转头说道:“降谷先生,井上和白鸠的世体会赞助商绑架案件,我们已经送检了。那边你要继续跟进一下案情吗?”
“你负责就好。”安室透把手里的几张纸叠整齐,看着最上面的指纹采集“对比成功,指纹主人:诸伏景光”几个字,又有些晃神。
把球叼了回来的哈罗并没有把球给摊开手准备接过的风见裕也,而是呜呜着又一次前腿趴到安室的膝盖上,把球放到了他腿上,用鼻子往前推了推。
安室透手摸了下哈罗的头:“别担心,我没事儿。”
“这手枪,是当年诸伏先生的吗?”风见裕也忍不住问道。
那具尸体已经被组织带走,手枪和头发是搬运的时候安室透偷偷留下的。检测报告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安室透结果,但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了……这一个多月,我天天都遛哈罗,却一次都没再去过一次杯户二丁目。”安室透轻轻说道。
是了。安室透想到,因为他逃避着不想看到杯户二丁目附近的景象,那里是永井光在他怀里又一次哭泣的地方。
所以每次遛狗的时候,他都只在米花和杯户的交界处和永井光见面。沿着堤无津川一起走一段,而下意识回避了二丁目的街道。
“……杯户二丁目怎么了吗?”风见裕也奇怪。
安室透把风见裕也交给他的资料叠好:“没什么,这些我回去再细看,辛苦你今天急着查询这些了。”
“降谷先生不必客气。”
等风见裕也离开,安室透拍拍哈罗的头往米花町的木马公寓走去。
哈罗看安室透情绪不高,咬着球有些小心翼翼。
街上的路灯照亮出一截又一截的道路,远远看去,像是黑暗里一个又一个光斑。路过米花一丁目方向的路口时,安室透往以前花园很大的永井宅方向看去,那个位置已经开始动工,似乎要修一个新的房子了,晚上没有工人,一个房子的骨架已经隐隐出来,但和以前造型完全不同,新屋主似乎想要一栋纯和式的住宅。
安室透把叠好的资料又打开,路灯照着里面诸伏景光的脸在证件照上睁大眼睛,只是微笑。
“真的是你吗?你竟然会留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