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隔辈亲不假，但即使再疼爱孩子，也不可能会在抱着明明的时候去喊另一个人的名字吧。
“国华……是你吗?国华……”
“国华，我就知道你在九泉之下，肯定舍不得我，舍不得我们母女……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回来看我们了，对不对?”
此时此刻，楚悠悠眼前看到的这些画面，全部都是以明明的那些视角来看的。
看着芳姐对着明明那满脸痴狂的样子，楚悠悠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恐怕是走火入魔了吧?
她万万没想到，芳姐居然会把自己的亲外孙当成了自己旧情人的影子!
这样的爱，实在是太恐怖了。
于是楚悠悠暗暗猜测，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芳姐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随着不断的长大，明明的模样也长的和段国华越来越像了，甚至有的时候连气质都和对方有些神似。
这个秘密只有芳姐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孙念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唯一了解的，还是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才得知，自己的父亲早在自己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
作为女儿，孙念华虽然不清楚父亲的事情，但是作为母亲的孙念华，却是对孩子的一切以及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都非常的敏感。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母亲似乎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虽然打心眼里都无法接受，但她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母亲。
而且母亲也的确对孩子好到无可挑剔。
那种细腻的程度，甚至有的时候，连孙念华这个亲妈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且孙念华也知道，母亲为了能把自己扶养养大，真的付出了许多许多，也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母亲呢?
对啊，她们都不过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罢了。
“唉……”
在看到了孙念华的这些内心独白以后，楚悠悠忍不住直摇头叹气。
真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都造了些什么孽!
楚悠悠非常能够理解孙念华当时那种进退两难的心情，面对自己至亲的两个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取舍和抉择。
不过幸好后来明明长大了，也该上学了，因此花销也越来越多，于是孙念华便和母亲商量着，由自己在家里面照顾家务带孩子，让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芳姐出去赚钱维持生计。
这样一来，芳姐能和外孙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所以她在明明面前那些怪异的举动，也几乎不怎么会出现了。
就在孙念华觉得自己的生活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老天爷却又再次给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那天夜里，明明忽然出现高烧不退并且呼吸困难的症状，等到孙念华匆匆忙忙把他送去医院以后，却被医生直接下令隔离。
“妈……你快回来吧，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孙念华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喊着给母亲打去了电话，而就在她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楚悠悠也注意到了，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
二零零二年……
楚悠悠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随后她又看着包括孙念
华在内，医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样子，顿时就想明白了一切。
是病毒……
是那个传染性极强，而且死亡率极高的病毒!
没错，明明的确是不幸感染了，虽然孙念华并没有因此被传染，可最后的结果却也是让人绝望的。
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所以明明的身体从小就不是特别好，在医院里面全力抢救了三天，但这个孩子最后还是没有挺过来。
在明明下葬那天，芳姐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明明的骨灰盒，就那么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一天一夜。
因为芳姐和孙念华平时都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缘故，所以那天也根本就没有人过来祭奠。
原本只有三个人的小家就不算热闹，而现在又少了一个人，便显得越发的冷清越发的压抑了。
孙念华当时因为无法承受儿子的过世，在出殡那天直接就吐血晕厥了过去，正在医院里面躺着还没有醒过来。
此时此刻，芳姐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的面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头发乱糟糟的耷拉着嘴唇也是干裂的起皮。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真的流不出来眼泪的。
就在这时，楚悠悠忽然听到了一阵微微的抽泣声。
心里正奇怪的时候，她却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湿的，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哭。
“你好端端的哭什么?瞧那没出息的样!”
那黄皮子大仙忽然略带嫌弃的开口说了句，只不过他这个话是对着正在一旁打坐的那个楚悠悠说的。
而刚刚的啜泣和眼泪也，都来自于这个楚悠悠。
“可是她们真的太惨了啊……”
因为楚悠悠现在依旧保持着打坐的状态，所以她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不过好在心里面想的东西也一样是可以被黄皮子大仙探听到的。
闻言，对方不由得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随即又忍不住不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惨?更惨的还在后面呢……”
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楚悠悠赶紧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可却还是觉得自己心里面难受的很。
于是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肯定因为看的这些内容实在是太揪心，所以刚刚才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流泪了吧?
于是楚悠悠便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继续看着画面里接下来的故事发展。
没了明明以后，芳姐母女俩的生活也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两个女人整日里过得浑浑噩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相望无言，只能默默的陪着对方一起落泪。
雪上加霜的是，孙念芳的精神状态也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她整天都抱着一把米白色的雨伞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