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认真想了一会儿，头似乎抬起来一些，她说：“我只记得他让我喊他孙哥，应该是姓孙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房子也没留下什么。”
我皱了皱眉，要是乾思在就好了，她应该会有办法的，只能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了，当下，便跟她说了，“你现在不着急，我等过些日子再来，到时候带个朋友，她应该有办法的。”
王芳似乎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
她问我：“那你怎么办，现在这一屋子的人，我担心警察到时候会来，你就这样好好地，怎么也撇不开关系。”
这……她倒真的一下把我给问住了。
王芳说：“你看这群人现在疯疯癫癫的，而你呢，完好无损，还有你的朋友，遭遇了这种事情，警察相信眼见为实，但是怎么编故事都全靠一张嘴，怕你到时候会说不清。”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王芳说得还是很在理的。
说了一会儿话，阿一也应该到了，王芳和我一同往林子外走，越靠近林子的边缘信号也越强一些，正说着话，阿一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我到了。”
“我马上出去，你等我。”
挂掉电话，王芳问我：“你男朋友？”
“不是。”我倒是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她是一只鬼吧，而且心地也挺好的，忍不住说多了一些：“就是对我很好，但是你知道的，很多原因，不能因为喜欢就在一起，那样会伤害太多人了。”
王芳似乎笑了，声音也不似之前冰冷冷的没温度：“你想的真多，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不痛快就不痛快，为了别人的痛快而自己不痛快了，何苦呢，你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就行了。”
这一番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个女鬼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阿一已经到了马路边，旁边还有一个人，正是最近时常和他在一起的苏青，真不知道这个苏青什么路子，难道他就那么闲么。
见我的目光一直停在苏青身上，倒是阿一先解释：“那个，阿帧，苏青是警察，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在我旁边……”
哦，原来是这样，我心想，林一这电话漏音也太厉害了吧，苏青倒是对我挤眉弄眼的：“你好啊小美女。”
“他喜欢你。”王芳在旁边说，我嘁了一声，阿一看着我：“你说什么？”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我身边还站着一只鬼的，摇摇头：“没说什么。”
“你没事吧？”阿一上上下下打量我，眉头一直皱紧没有松开：“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我逃出来了。”我勾勾唇，笑得有些苍白：“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跟你们大概得讲一些吧。”
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下，但是其中省略了很多没说，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毕竟我真解释不清楚这种非自然科学的部分，跟一个人民警察说我招来一个鬼把一群大男人给吓疯了，他肯定觉得我也是疯了。
“看吧，我就说你说不下去。”王芳在一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我心中烦得很，也就没理她，阿一看我一眼，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打算多问，倒是苏青，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你现在怎么办？”王芳说。
我叹息，“我哪知道啊。”
“你不知道？”苏青转头来看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自己怎么逃出来的你都不知道，大姐，你这话说不通啊。”
阿一看他一眼，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兄弟，有时候有些事情的确难以用眼睛看得到的来解释，可能还有眼睛看不到的。”
阿一是个明白人，看他那样说我就大概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心中感激，正欲解释一些什么，林子里忽然惊起一阵鸟叫，一大群鸟扑棱棱的往外飞，把我吓结实了。
“卧槽，那是啥？”苏青捂着胸口，不停的往脑门儿上扇风，“艾玛，吓死我了，这群鸟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还人民警察呢……”我嘀咕了一句，可是被他听见了，歪着脑袋看我：“哎哟，小丫头说啥呢，人民警察就不能怕鬼了，真是的。”
“你怕鬼？”我一下就抓住重点，顿时乐了，往旁边看一眼，挑一挑眉：“那如果你看到鬼了你会怎样？”
苏青挠挠头，“能怎么样，问个好，你好再见呗。”
“哈哈哈……”我顿时笑岔气了，要是他知道现在自己身边就有一只，会不会也给吓疯了。
见我太过反常，阿一没好气的白我一眼，“行了啊秦帧，你别吓唬他，他吓晕了的话我可抬不出去，放在这里说不定晚上还能做一回书生。”
天色渐暗，尤其是树林里，周围都弥漫着一股白雾，更添几分恐怖的气息，这些树木长得很高也很茂密，鬼我倒是不怕了，要是有啥毒蛇啊，野兽啊，那我肯定不行了。
走了一会儿，前面逐渐变得开阔一些，我说：“快到了，到时候进去你就知道了，到底有没有。”
阿一在我腰上一拧，我吃痛：“林一你拧我干嘛，不知道我疼啊。”
“别说了。”他比一下嘴型，我当没看见，继续逗苏青：“苏青啊，要是等会儿有什么情况，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用一些不正常手段了。”
苏青一下就提起来兴趣，眼睛鼓溜溜转：“来，说一下，什么手段，美人计么？”
我一下被噎住了，这小子说话真是没个轻重，老脸微微一红，我轻咳一声：“咳咳咳，没有。”
能看见的地方已经黑下来了，才七点钟，也是，郊区野外的和城市里毕竟不一样，城市是个不夜城，但乡下人普遍睡得早，夜里的乡村尤为安静，诡异的安静。
他们跟我进门，先前我已经让徐娇穿上了我的外套，长风衣口子一系，也就遮严实了，所以他俩进门的时候我没拦。
几个男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位置，痴痴傻傻的坐着，先前我和王芳等着无聊，逼问了一下那几个人，他们收了谁的钱，但一群大老爷们只会傻笑着流口水，啥也回答不上来。
“徐娇？”阿一似乎有些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沉着声问：“她……是不是？”
后半句没说出来，我点头，心中有些难受，语气也低下去：“我不知道以后她该怎么办，这些男人……简直就是畜生。”
阿一伸手在我肩膀上轻拍一下，苏青看了一眼现场，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一到跟前去问那些男人的话，可一群呆呆傻傻的人，根本就没法子正常回答问题。
他抬头问我：“都傻了？”
我点点头，而后听见他略微沉重的声音：“这下事情就麻烦了，你之前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
看来苏青倒不是个愣头青，关键时候还挺冷静的，我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如果我说，是一些非自然科学的力量，你相信么？”
苏青看一眼阿一，而后转头：“你说，他们是被吓得？”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身侧，苏青一副你别吓我的样子，说：“你可告诉我你旁边有人。”
阿一往四下看一眼，王芳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这男朋友还不错，沉着冷静，旁边那个也不错，看样子他们是好朋友了，你好像陷入了一段三角恋……”
“……”大姐，八字还有没一撇呢。
我心中里默念着，有些艰难的对苏青说：“如果我说是，是不是就可以完美的解释了这里面发生的一切，包括为什么我在这么多男人中能够全身而退。”
阿一看向我身侧，虽然我明知道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还是下意识的侧侧身，有些不自然的说：“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不信，那我……也没啥办法了。”
我知道，阿一肯定是会信我的，只是苏青，我和他根本不熟，而且他还是个警察，只是今天穿了便衣，但他肯定得公事公办，按照办案流程走一遍，那么多东西我回答不上来，倒显得我更加可疑了。
没想到苏青语气平静：“我相信阿一，可阿一相信你。”
这我就大概明白了，我看向阿一，他点点头，这才缓缓开口：“我能看见鬼，能和她们交流，也能互相帮助。”
“为什么我们看不见？”
我笑了一下，有几分苦涩：“可能，因为你们是正常人，而我不是吧。”身侧凉凉的风拂过，我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你们也不是看不见，在特定的恶环境里以及特定的情绪里，你们也是能够看得见的，就比如这间屋子，承载了一个女人的极大的怨气，你们一进来这里，磁场也就改变了……”
王芳说一句我就跟着说一句，总算是解释明白了，“当时我在这个屋子里发现一个女人，她求我帮忙，我答应她了，我们俩交换了条件，我也要帮她，所以她现身，把这群人都给吓坏了。”
当这一些事情被我平静的说出来的时候，我既然觉得我是麻木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苏青看向阿一，问他：“阿一，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