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世界上的恶人在作恶时,都有一个足以说服他自己的、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但你们并没有让苏亦竹在这里呆到十八岁,对么?”我保持冷笑问。
就算不问,也能够想象得到,苏亦竹在这种书院里过着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正如林阿姨所言,身为他人阴位自我的人,一生都是无法体验到快乐的。
“这是因为发生了一件意外。”提起这件事,院长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了:“尽管这件事是我们书院的耻辱,但既然两位警员同志问了,我也只好全无保留的说明了。”
阿一翻过一页纸,发出纸张褶皱的沙沙响声。
院长喝了口茶,把误入口的茶叶吐回到茶杯里去。
“那是在出苏亦竹来到我们书院的第三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年她应该是十五岁,正是身子发育的时候,她长得很漂亮,亭亭玉立,在一干女生里面,显得很耀眼。”他说着这话,目光又是落到我面颊上来说:“说起来,跟这位警员长得真的很想。如果你不是警员,而且会笑会正常交流的话,我真的会把你当成苏亦竹的。”
我冷笑说:“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况且院长应该也有很多年没见到过苏亦竹了吧,或许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十五岁时候的长相了。”
院长自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缓缓点头后继续说:“那时我们书院其实还在发展阶段,因为资金的关系,请来的教官都是素质一般的。那时来了一个新任教官,二十几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碰巧的是,他正巧是代管苏亦竹所在班级的教官。”
我皱眉,感觉已经能够预料到后续的发展。
“他对苏亦竹……进行了猥亵?”这种话我自然是不方便问出口的,阿一代替我问。
院长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他随后叹了口气,两手捧着茶杯说:“我记得啊,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在办公室值班儿,要处理一些当时书院的一些问题,大概十二点钟的时候,我正是昏昏欲睡,猛然从教师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我当时立刻清醒,拿起手电筒直奔教师办公室,推开门的时候,我被吓住了。”
我跟阿一都不自觉屏住呼吸,等待院长说下去。
“我看到,那孩子满嘴鲜血,站在那里傻笑。她身上的衣服被扯坏了,露出白嫩的肌肤,两只眼睛就好像……就好像是死了的人一样的空洞,满嘴鲜血还在微笑的表情,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样!”院长描述到这里,生生吞了口唾沫方才继续说:“而那位年轻的教官,则是在地上翻滚嚎叫,双手捂着胯下,他的那个……已经生生被咬了下来,就在他身侧。”
他话倒是说的隐晦。
可任何一个成年人也都能听的明白,他所说的“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
这事情,对我来说有些恶心,当即干呕了几声。
阿一也紧皱眉头,原本记录着的笔停下来,顺势合上那个小本本,显然也不想继续记录下去。
“后来呢?”见院长不再说下去,阿一主动开口问。
“后来……”院长又是吞咽唾沫,才继续说下去:“书院赔了很多钱,才把这件事压制下来。年轻教官被我们辞退了……苏亦竹也被书院赶了出去。”
这种处理方式,分明是想将书院的责任摘除出去。
至少在这件事中,苏亦竹根本丝毫过错都没有,却被莫名其妙赶出了书院。
我真心忍不住了,当即义愤填膺说:“你们怎么可以开除一个无辜的人!”
院长愣住,随后竟然是一脸委屈的表情说:“也算不上开除,是苏亦竹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我挑起眉头,对这个院长的说辞完全是一副不信任的态度。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亲自问了那孩子想要怎么解决,是她亲口对我说,让我放她离开书院,否则她就要想方设法跟媒体曝光这件事,让书院声名扫地。”院长脑袋仰起四十五度角,大概是沉溺在当时与苏亦竹对话的画面当中:“那孩子虽然年龄很小,可却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跟她对话,不过几分钟,就让我后背冒了冷汗。而且她似乎什么事都能说到做到。”
我跟阿一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院长抿唇说:“可能她在这里生活的并不快乐吧。”
我倒是觉得,任何孩子在这种书院都不会快乐,可对苏亦竹来说,却未必如此。她不管去到哪里,都不会快乐。
“那么,苏亦竹在书院期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例如看起来很神秘又或者说是很灵异的举动?”阿一抬眸盯院长,正色问。
他这么问,大抵是想弄清苏亦竹是从什么时候接触咒法术的。
院长前后思量了后说:“没有,只是刚开始进静心室时画那些画有些骇人之外,没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若说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她从来不会笑这一点吧。在书院三年,没有任何人见到她笑过。”
我微微颔首,至少在这点上,我认同院长的说法,这完全符合苏亦竹在林阿姨口中的人设。
“她离开书院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这你知道么?”阿一正色严肃问。
院长果断摇头说:“这个真就不知道了。说实话,那孩子身上自带着一股令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气息,没有人愿意跟她靠的很近。她离开,书院的很教官很多都是松了口气,所以说,没人会关心后来她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多谢您的配合,今天的询问应该到此为止了,如果我们有相关的问题,可能还会登门叨扰。”阿一起身,礼貌性的与院长握手。
院长紧抓着阿一手说:“辛苦了警员同志,如果方便的话,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