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辰这两天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本来,苏迟生死不明,他就急的嘴上都要起水泡了。但更叫人手忙脚乱的是,宋老太爷还带着宋老太太出门了。
那天,宋良辰去和宋老太爷打听,是不是宫里出事了,等他战战兢兢地问完话,他就被老太爷打发走了。
宋良辰从宋家出来之后,直接去找了白清风。
他觉得,眼下压根不能指望陈捕头,苏迟失踪了,只能求助白清风,至少白清风盛名在外,比起陈捕头,白清风更有希望找到苏迟。
宋良辰去群英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个时候,白清风和顾西臣还有圆寂千寻燕,全都回来了。此时,他们正聚在圆寂大师的房里,一同梳理着现有的线索。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人多了,很多不易觉察的,容易被忽略的小线索,就比较容易被找出来。
宋良辰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压抑,没有人说话,似乎大家都在沉思。宋良辰的视线落在了屋中的圆桌上,桌上摊开放着一卷画,那画没有画完,正是苏迟和顾西臣在陈家后门对面的那个小院子里发现的。
画上画了一片如云如霞的桃花,边上还题着《桃花庵歌》里的两句词: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并没有全部写完,那字的边上,还有很大一块空着,画也没有落款,没有盖印章。
这是苏迟觉得奇怪,收起来带走的一幅画。
他们后来去陈家问老夫人话,从灵玉儿那里问出了看门何伯的下落之后,他们就起程赶去找何伯了。那幅画就落在了陈家。
如今陈家老小都在大牢里,顾西臣进去稍微找了找,就找回了那幅画。
在顾西臣找画的时候,白清风也在陈家。
他回陈家是想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的,毕竟陈家牵扯进两桩人命案子,要说陈家没藏着什么猫腻,估计三岁小孩都不信。
陈家人丁兴旺,陈府占地面积广阔,各个主子的院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最少十几处。
要一个院子挨着一个院子去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浪费时间的事。
所以,白清风最终只去了三个院子。
陈老夫人的住处,陈家大少爷的院子,还有发现尸体的醉荷轩。
可惜的是,白清风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他是霹雳堂的人,没有办法直接去接触大牢里的陈家人,这使得白清风根本无法往下查。
一切已知的线索似乎都被斩断了,所有人都仿佛走进了死胡同,被一扇看不见的门关住了。
陈捕头已经在牢里呆了三天了,他就这么和陈家人耗着,可是也不知道陈家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口风太紧,他硬是什么有用的信息也问不出来。
已经过去了三天,案情没有丝毫进展,众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宋良辰走进圆寂大师的客房时,正是众人沮丧之时。
“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圆寂大师低声问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他自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找到的。”待在一边的千寻燕缓缓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一找那个叫灵玉儿的丫鬟。”
“找过了,找不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陈捕头,他在牢里待不住了,最终不得不来找白清风。
朝廷和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理寺和霹雳堂,暗地里其实也不是没有一较高下的心思。陈捕头就算是有心要找白清风帮忙,上面的人不点头,他也不能自作主张。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捕头而已,或许在这临安城的捕快之中,他是风光体面的,但放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陈捕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去和上头的人求了半天,上面的人总算是开了恩,准许陈捕头去找白清风协助查案。
陈捕头得了信儿,直接就找到了群英客栈。
正巧听到他们在议论陈家的事,他就插了句话。
众人见陈捕头来了,就问他陈家人有没有招供出什么,陈捕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也很着急,吕一刀失踪的时间比苏迟更久,如今也是生死未知,苏迟为了找吕一刀也跟着失踪了,这让陈捕头心里很不好受。
这些天,他该说的话都说尽了,可陈家人就是油盐不进。
“此时还劳烦白先生帮忙。”陈捕头很是恭敬地说。
白清风是何等聪明之人,听陈捕头这么说,也就明白了朝廷的意思,这是答应让霹雳堂插手此事了。
眼下也不是客气的时候,白清风直接提出要去牢里亲自问问陈家人,陈捕头当下就带着白清风走了。
宋良辰见这里着实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只得灰溜溜地往家走。
他前脚才走到家门口,家里管事的下人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宋良辰。
“大少爷,不好了,老夫人和老太爷都不见了!”宋家管事的人叫王贵,宋良辰一般喊他王叔。
“什么?”宋良辰被他的话弄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刚刚徐家派人来请老太爷去太师府,可下人们找遍了咱们府上,哪里都找不到老太爷,不只是太爷,老太太也不见了。”王贵急的满头是汗。
宋良辰一听也惊了,就在两三个时辰之前,他还和老太爷下了一盘棋,宋老太爷还教训了他几句。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冲进主院,也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果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见了。
宋良辰想了想,就转身进了宋家最角落的一个小院儿。
还才是秋天,可那个院子已经暮霭沉沉,没有一点生气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院子现在住着的,是宋家的二房。
之前,曲三夫人和阮鸢想要害死宋良辰的时候,就是和宋家二房的人合作的。
然而害人终害己,宋家二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宋良辰没害成,却搭进去自己儿子一条命,后来事情败露了,宋二叔就被关进了大牢。
大理寺看在他是宋家人的面子上,再加上宋良辰未死,就没有判他死刑。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宋二叔被判充军三年,如今人在边关,是死是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二房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孤儿寡母,宋良辰的二婶和弟妹带着一个孩子。
宋二叔要害自己的亲侄子,要说二房的女眷一点都不知道,大概是没人相信的。
宋老太爷当时就怒的掀了桌,直接把二房打发去了宋家东北角的一处小院儿。二房的人自知没脸,也就夹紧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地搬过去,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敢说。
宋良辰在家的时候,基本是不往这边来的,见了面,总归是十分尴尬的。
他不痛快,别人也不痛快,何必给彼此找不愉快?
宋良辰上前去敲了敲门,应门的小厮开了门,见是宋良辰,忙将他领到了客厅。
不多时,宋家二婶就过来了,她看到宋良辰,只是赔着笑,尴尬地寒暄了几句。
“二婶,你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去了哪里么?”宋良辰也不拐弯抹角,这里的气氛实在是让人不舒服,他不想久待。
宋二婶愣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平常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外面发生什么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宋良辰看她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他见问不出什么线索,就马上离开了。
除了宋二婶之外,家里再没有旁人会知道老人家的下落了,因为剩下的都是些下人,宋家人丁单薄,主子少得很。
宋良辰回到前厅,招来下人询问下午可有发生什么异常,最后还是看后门的老头儿提起来,说宋老太爷和老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到这里,看门小厮急匆匆地跑来,递给宋良辰一封信。
宋良辰急忙拆开,信上墨迹还没干,还能闻到墨香,宋良辰匆匆扫了一眼。
信是宋老太爷写的,说是宋家老宅临时有事,他要出一趟远门,暂时不在家,家中一切事物都由宋良辰暂为代理。
宋家老家在天寒地冻的北方,后来太祖皇帝起事,天下大乱,宋家有一支就搬到了临安城,跟太祖皇帝有了一点交情,宋家也因此发迹。
知道宋老太爷去了哪儿,宋良辰也稍微安心了些,尽管还是担心二老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但不等宋良辰深想,徐家又派人来催,说是徐太师在家设宴,宴请了临安城里的达官贵人,现在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宋老太爷赴宴。
提起徐家,宋良辰就打心眼里发怵,因为徐家竟然想让他娶那位徐大小姐。他本应该想办法回避的,然而想了想,宋良辰决定去赴宴。
因为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打听达官贵人家中,是否有离奇失踪的公子少爷的绝佳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