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
林大山精神恍惚的从洗手间里出来。
林大山走在飞机的过道中,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傅言的方向。
傅言一边在心里骂惊悚游戏,一边留意林大山的一举一动。
他不会也要跟自己手拉手吧。
但林大山只是瞥了傅言一眼,就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还没有决定……
不多时,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也起身去了洗手间。
傅言站在过道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去拉屎,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进入游戏这么长时间,他很少有大波动的情绪起伏。
副本对他来说就是赚惊悚值的工具,从来都没有喜欢或是讨厌一说。
可这个副本,他真的很讨厌。
是那种潜意识里的讨厌。
其实细究之下,这个副本并没有对他的人身做出伤害,比起之前那几个泼他脏水的副本,这个副本简直干净的堪称友好。
可他就是很讨厌,不止讨厌还很恶心。
这个副本总能让他想起,在那幅画里死掉的方林生,那个目光清澈,眼睛明亮的少年……
果然,凡是有惊悚游戏参与的副本,都会变得无比讨厌。
它就像一颗精装的老鼠屎,就算包装再怎么精美,屎始终是屎。
又过了半个小时,洗手间的门倏地弹开了一条缝。
傅言在过道里站了良久,也不见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记得刚才上厕所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傅言一边回忆着,一边抬腿朝洗手间的位置走去。
傅言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等了片刻后,里面始终没人应答。
傅言挑眉,抬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厕所门打开的瞬间,一只干瘪枯瘦的脚,顺着门板,‘嘭噔’一声落在了地上。
只见刚才还白皙丰腴的女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灰黑枯瘪的干尸。
女人头发枯黄,脸颊凹陷,整个人就像一个包裹着黑皮的骷髅。
她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怒目圆睁,嘴角却诡异的上扬着,看样子死前好似看到了什么让她快乐的画面。
傅言抿了抿嘴角,大步迈入洗手间。
就在他俯身,想要将女人身体抱起的瞬间,女人突然歪头扭动了脖子,左手也随之竖起一根中指。
女人竖着中指,干瘪的手背直愣愣的对着傅言。
眼珠缓缓移动到傅言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嗬嗬嗬嗬……”
傅言:“……”
“幼不幼稚。”
傅言说完,单手拧正女尸的脑袋,抓着女尸竖中指的手,直接插进了她提溜乱转的眼珠里。
‘扑哧’一声,一股黑烟从女人的眼眶中冒出,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女人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充血的眼珠也停止了转动。
傅言将女人抱起,单手抗在肩上,带出了洗手间。
玩家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基本每一个从洗手间出来的玩家,都会不得好死。
大家渐渐也感受到了邪门之处。
跟皇甫世仁坐在一排的伤不起,也悄悄蹭到了皇甫世仁跟前。
她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道:“黄世仁,你没觉得这个副本很邪门吗?”
皇甫世仁:“……”
谢谢,我叫皇甫世仁!
皇甫世仁摇摇头,没吭声。
在他的结局中,这个女人最后活了下来。
伤不起继续小声道:“我记得你也去厕所了吧,你咋没事呢?”
伤不起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想问问,没有诅咒黄世仁的意思。
皇甫世仁:“因为我怕死。”
伤不起:“……”
说得好像谁不怕似的。
伤不起:“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吗?”
皇甫世仁:“我知道。”
伤不起眼睛一亮,她刚想问皇甫世仁为什么,就听皇甫世仁压低音量小声道:“但我不告诉你。”
伤不起:“……”
皇甫世仁对厕所里的经历只字不提,伤不起只得悻悻的坐回原位。
傅言将女人的尸体抗回座位,同样用毛毯裹住,绑在了椅子上。
此时,他再抬眼望去。
舱门上的数字,已经从‘156’变成了‘155’。
座位上每多出一具尸体,舱门上就会减少一个数字。
傅言站在过道里,目光沉沉的盯着舱门上的数字。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
傅言低头看去,是那个趁他跟惊悚游戏对骂时,上厕所的男人。
傅言垂眸看向男人,“你也要跟我聊聊吗?”
林大山坚定的点了点头,“可以吗?”
傅言叹了口气,“好。”
傅言撵走了林大山旁边的玩家。
他解开西服扣子,弯腰坐在了林大山旁边的座位上,“你想从哪儿开始聊?”
林大山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想给你讲讲我的小时候。”
傅言点点头,“好。”
林大山:“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姐姐带大的。”
“我姐姐很厉害,她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重点高中的孩子。”
“姐姐高一那年,我们的父母意外离世,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姐姐身上,那年她才十六岁。”
“父母的葬礼都是姐姐一个人操办的,当时我才六岁,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只知道那天来了很多人,桌上摆了很多好吃的。”
“当天晚间,在饭桌上,有一个堂叔跟姐姐说,让姐姐把我过继给他,他会给姐姐一笔钱,姐姐可以拿钱继续上学,但姐姐却拒绝了。”
“晚上我问姐姐为什么,不让我跟叔叔走,姐姐跟我说,她不想让我一辈子都留在村子里种地。”
“我问姐姐,种地有什么不好的,咱爸咱爷咱太爷,都是种地的。”
“姐姐摸着我的脑袋说‘种地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你见识过更辽阔的天空后,还是选择种地的话,姐姐支持你,但姐姐不希望你选择种地,是因为你只能接触到种地,不是所有人都能选择自己的活法,但姐姐希望你可以,你明白吗?’。”
“其实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但姐姐说等我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后来姐姐为了照顾我,辍学去附近的厂子里打工,一干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