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是一张属于江蓝的黑白照片。
那张照片被挂在大堂的正中央,旁边还挂了一张盖着盖头的新娘子照片。
大堂里挂满了红绸,布置成了喜堂的模样,门口更是挂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
灯笼红底黑字,青绿色的火苗在灯笼内跳跃。
但灯笼上写的却不是‘喜’字,而是一个‘奠’字。
不仅灯笼上写着‘奠’字,就连大堂中央的墙上都写着大大的‘奠’。
何舒月拽着何舒阳的胳膊,疑惑的道:“哥,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走了?”
何舒阳侧过头,指着布置成婚礼现场的大堂,愣愣道:“江蓝。”
何舒月顺着何舒阳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江蓝?”
何舒阳:“那礼堂里挂着江蓝的照片,你没看见吗?”
何舒月扭头看向何舒阳,认真的摇了摇头,“除了一间破败的房子,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不是被鬼迷眼了,趁着外面没有红眼病,我们快走吧。”
何舒月说罢,拽着何舒阳的手,就往门口拖。
何舒阳被何舒月连推带拽的拉到门口,就在他即将迈出古宅的瞬间,他猛然将腿收了回来。
许是对危险的感知,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走。
何舒阳收回腿,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你先走,我回去确认一下江蓝在不在这儿,再去找你汇合。”
何舒阳说罢,推开妹妹转身就往大堂里跑。
何舒月盯着何舒阳的背影,瞳孔闪过一抹血色。
她眯了眯眼,随即跟在何舒阳身后,一同进入了大堂。
两人迈入大堂的瞬间,整个空间顿时热闹起来。
无数身着唐装的宾客,与他们擦身而过,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相同弧度的微笑,看起来僵硬又诡异。
这些宾客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何舒阳。
但何舒阳就是有一种被众人盯着的感觉,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刀。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暗红色唐袄的老翁,拄着拐杖,走到何舒阳跟何舒月面前。
他朝何舒阳拱了拱手,微笑的道:“阁下也是来参加小女婚礼的吧,里面请里面请……”
何舒阳在老头的带领下,来到大堂内的空位处落座。
他指着墙上的黑白照片道:“那个就是新郎新娘?”
老头却没有答话,只是笑着说,“仪式马上开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说罢,留下一句‘招待不周’便转身离去。
“且看看你们耍什么把戏。”何舒阳握着刀柄,警惕的坐在饭桌前。
饭桌上放着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吃食。
食物诱人的香气,萦绕在何舒阳的鼻尖,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何舒月见状,偷偷撕了一个鸡腿,放到何舒阳的碗里,“哥,你是不是饿了,来,吃个鸡腿。”
烧鸡的香味灌入鼻腔,何舒阳喉结上下滚动,他按捺住想要拿起鸡腿的冲动,艰难的将眼睛挪到一边,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先走吗?”
何舒月盯着何舒阳碗里的鸡腿,面无表情的道:“我怎么能让你自己犯险呢。”
何舒阳:“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何舒月:“……”
这话你敢不敢看着我说……
何舒阳自是不敢的。
他现在只要一转头,就能闻到勾魂夺魄的鸡腿香。
但他知道,这里的东西吃不得。
不多时,屋内的烛光熄灭,两道幽绿色的烛火自供桌上亮起。
一个身穿新郎长衫,胸前绑着大红花的人,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双手反剪在身后,脚尖点地,浑身僵硬的走了进来。
“江蓝?”何舒阳抬头看向新郎的脸,只见新郎长着一张跟江蓝一模一样的脸。
但有过被‘红眼蓝’欺骗的经历,何舒阳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这个是真是假,只能先暗中观察……
江蓝被一群看不见的东西裹挟着朝礼堂走去。
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任由自己被架着往前走。
忽然,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他拼了命的扭头,想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脖子。
江蓝粗略估算了一下,他身上至少缠了四五双看不见的手,它们分别抓住他的脖子、胳膊、大腿和嘴巴。
让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江蓝被那群鬼东西控制着走到蒲团前,按着肩膀跪在地上。
不多时,一道尖细的声音自礼堂外响起,“新娘子到——!”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子,被一个尖嘴猴腮,做喜婆打扮的人晃晃悠悠的背了进来。
喜婆背着新娘,自何舒阳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新娘苍白的手自喜婆肩膀上划落。
‘嚓’的一下,给了何舒阳一个大逼兜。
何舒阳:“???”
不是!
这他妈是因为点啥呢?
何舒阳捂着脸,暗自回味那个大逼兜的触感。
疼倒是不疼,就是那个‘嚓嚓’声,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过。
何舒阳陷入思考。
与此同时,新娘子也被喜婆放到了蒲团前。
喜婆压着新娘子的身体跪下,但还没等她碰到新娘子,新娘子便直挺挺的朝她的斜后方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正好倒在了何舒阳面前。
陷入思考的何舒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新娘子面色惨白的倒在他脚下,嘴唇鲜红如血,脸颊两边还涂着两坨夸张的腮红。
但最令何舒阳惊异的是,这个新娘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一个画着五官,点着红色眼睛的纸人。
而那纸人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众人见新娘子倒下,紧忙上前去扶。
喜娘将红盖头,重新盖回纸新娘的脑袋上,随即将新娘按在蒲团上,摆成了低头跪拜的姿势。
纸新娘这次非常老实,全程没有动弹,任由喜娘来回摆弄。
何舒阳蹙眉盯着纸新娘的背影,回忆着纸新娘年画似的五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