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我爹的话,眉眼一扬:“我去跟二皇子说?”
我爹看了看我的肚子,摇了摇头:“不用你,你跟他说着,他总是半信半疑,我跟他说。”
我摸了摸肚子,六个多月的肚子,很圆:“好,我等爹的好消息!”
我爹额首:“回去坐着慢慢等,等的其间无论是宫廷中的人,还是文武百官的家眷,谁邀请你,你都以养胎为借口拒绝。”
“回去再清理清理你的府上,看看,别混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弄在家里的人,差不多该送去艺坊了。”
对于我爹知道我养了锦上锦色,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三皇子府上跟着我的人,最新的主人就是我爹。
我爹把他们给我,他们现在叫我主人,还是会把在我这里看到的一切,发生的一切告诉我爹的。
我回到了三皇子府上,把锦上锦色叫过来,她们在我这里吃好喝好睡好,没人打没人骂,用上好的药材,把他们的肌肤养好。
他们两个现在细皮嫩肉,本就双生子,站在一起,就跟照镜子似的,纤细,好看,有灵气,浑身上下透着布灵布灵的光亮。
我上下打量完她们,张口对他们道:“锦上锦色,你们的娘亲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帐房先生,替我赚银子,每个月大概有十两文银的工钱。”
两个小孩一听,满眼欣喜,“谢谢侧妃娘娘,十两纹银很多很多了,我娘大冬天给人家洗两盆衣裳,手都冻烂了才五文钱。”
“十两纹银,慢慢的花,细细的花,够我们一家人吃一年都吃不掉。”
“侧妃娘娘,我们给您磕头,谢谢侧妃娘娘让我娘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两个小孩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经过在腹上的休养,他们两个又长高了一些。
每个人给我磕了三个头之后,我等他们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你们的娘亲在我这里已经安稳,我也已经把你们养的水嫩水嫩了,接下来我就要把你们送走。”
“你们离开三皇子府,下次无论见到你娘,还是见到我,或者见到三皇子府上的任何人,你们都当不认识!”
“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向我看齐,必须够聪明,必须够狠,必须豁得出去,放得开,心够狠,你们能做到吗?”
锦上和锦色目光看我,齐刷刷坚定的点头:“知道,侧妃娘娘,您与我们说的任何话我们都铭记在心!”
“我们不想过以前的日子,我们不想被人踩踏,我们要改变娘的身份,改变自己的身份。”
我上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声音温柔似水的说道:“我小时候,也如同你们两个一样。”
“我告诉自己,我就算置身于你离我也要生长出来,我也要露头,我也不要被人踩下去。”
“所以你们两个要记住,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里,在不能一击击中敌人的时候,一定要忍气吞声,在敌人抓住你们把柄的时候,一定要行狡辩之语,誓死不认!”
“还有,你们两个要切记切记,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因此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们都得想尽办法保全自己,让自己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去算计,只有活着才能真正的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更要记住的是,皇家多薄情,皇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像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玩物,他们随时随地可以舍弃,特别是在那高座之上的九五之尊,你们若有机会接近,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锦上锦色向我坚定的应道:“侧妃娘娘,我们知道,除了我们自己,除了娘,除了娘娘,在这天下里谁都不能相信!”
“我们无论去到哪里,一定会好好活着,竭尽所能,用尽全力的摆脱卑贱身份的活着。”
他们两个如此懂事,如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欣慰的笑了。
我希望有更多卑贱的人向他们一样,不甘于自己的命运,不甘自己是玩物。
在大晋的天下里,子随母贱的人可能比嫡出还要多,他们受到的苛待,痛楚是难以想象,难以书写的。
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前面,今天有锦上锦色勇于去挑战自己的命运,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
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四处一片寂静之时,我让人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如艺坊。
如艺坊是京城有名的坊,里面有漂亮的女子,有俊秀的男子,在里面琴棋书画都学。
特别是学跳舞,里面能上台跳舞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的身段都会像蛇一样柔软,肌肤像白玉一样晶莹剔透,声音如翠鸟一般动听。
他们都是卖艺不卖身,学成之后,每个月初十,三十会跳两场舞。
进他们坊里看舞,进门费就得百两,一盏茶,又是百两,一壶酒,千两,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因为如艺坊的每个舞者舞艺都出众,身姿太妖娆,一直在京城百年屹立不倒。
当今皇上年轻的时候嗤之以鼻,年龄大了,宫中又太长时间没有选过妃嫔了,最近几年没事都会让如艺坊的人进宫献舞。
我把锦上锦色送进去,就是让他们在这人窝子里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我不会让人去帮助他们,帮助了他们杀出来了,不叫杀出来,只有凭他们自己的本事杀出来,那才叫真正的杀出来。
更何况我往如艺坊里送的也不止他们两个,只不过送进去的不争气的都死了,争气的以为自己了不起,可以挣脱我的掌控,得到皇上的爱,也死了。
现在里面还有两三个中规中矩的,努力保全自己的,我没有让人去动她们,她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看他们消失在夜色中,才回去睡回笼觉,肚子大春日里犯懒,回笼觉睡到上午。
亏的没有公婆,在这府上我独大,不用伺候谁,不然我这睡到晌午的毛病,就会成为整个京城高门大户中的笑话。
睡好觉起来,吃完饭,在院子里迎迎春风,看看抽出的绿芽,长出的花草,与世无争,过一天又一天。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沈青临生擒土匪头子,端掉了土匪窝,从银川那边带人往京城回。
我得到他要回来的信息,让人打扫皇子府上下,来迎接他回来。
然而他还没有回到京城,我就得知二皇子派人出了京城,追到皇贵妃的父亲任职之地,杀了肖璟桉和他的两个孙子。
“主子,二皇子派去的人,杀了他们之后,刺花了他们的脸,割了他们的头颅。”我爹给我的桩子站在窗子下垂着头蒙着脸,向我禀报:“把他们的头颅带了回来,看那个架势,是要把头颅带的宫中给皇贵妃看。”
我压住上扬的嘴角:“你们确定,二皇子的人把他们的头颅带回来要拿到皇宫?”
桩子不确定:“八九不离十!”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行,下去吧。”
桩子如鬼魅一般离开,我望着外面灿烂的天,想着沈青睐会不会真的把他母妃的情人和他母妃的两个亲孙子的头颅送给她?
如果送给她,他们母子二人就差不多正式决裂,如果不送给她,他让人把那头颅带到京城了,是用来以后方便要挟他自己的母妃的?
可无论如何,白家那边是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的,他们会哑巴吃黄连,他们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们甚至会高兴。
但他们也会担心,担心皇贵妃和沈青睐的关系,家族的荣辱,全在皇贵妃和沈青睐身上。
他们两个要窝里斗,要不一条心,所谓的家族荣耀,即将不复存在,家族富贵,也岌岌可危。
两天过后,我就得到了皇宫的新消息。
“小姐小姐,二皇子拿了两个小孩子的头进宫。”禾苗把得来的信息,像贼一样的,小声告诉我:“皇贵妃看到两个头颅,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呼,都上手去私打二皇子了。”
“二皇子肯定不让她打,就抓住了她的手,告诉她,我杀的是两个孽种,我没有做错。”
“还说,我没把两个孽种摔成肉泥,剁成肉酱,已是我心慈手软,若是母妃一意孤行,那我就让人把他们的尸体刨出来,喂野狗。”
“皇贵妃骂他,蛇蝎心肠,枉为人子,不配为皇家子,不堪大任,绝对不会当皇太子。”
“皇贵妃此言惹怒了二皇子,二皇子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那两个都快发臭的头颅,直接拿刀劈开了。”
“皇贵妃吓得尖叫,昏了过去。”
“宫廷那边又不敢惊动太医,只好把皇贵妃搬到床上,二皇子一直伺候她,最后到皇上来。”
“皇上来了,皇贵妃和二皇子就是母慈子孝,皇上还夸奖了二皇子。”
我唏嘘了一声:“他们两个争吵之际,我要是在跟前,嘴角肯定压不下来。”
禾苗道:“幸亏她们争吵中你不在,不然依照她们两个的疯魔程度,小姐您是要遭殃的。”
我玩笑的说道:“如果遭殃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我宁愿遭一殃,也要乐呵乐呵。”
“小姐您先别乐呵。”禾苗凑近我,明明屋子里只有我和她,她声音压的更低了:“还有一件事情,您听听是不是很奇怪。”
我笑容一敛,看向她:“什么事儿?”
禾苗低低地说道:“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夸赞过二皇子之后,和二皇子一起陪皇贵妃用了膳。”
“在皇贵妃用膳的途中,不知道是饭食不干净,还是皇贵妃被二皇子用两个小孩子的头颅吓了,皇贵妃恶心干呕!”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皇贵妃的家人来到皇城,住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皇贵妃去了白家住了三天之后离开回宫,到现在过去一个多月。
两个小孩子的头颅之前没让她恶心干呕,她却在吃饭的时候恶心干呕。
皇宫里的饭食,那可是御厨顶着九族的脑袋用心烹制的,能把皇贵妃吃吐,不要命。
我沉着声音问道:“宣太医了吗?”
禾苗越发的声音小:“怪就怪在这里,皇贵妃当着皇上和二皇子的面儿恶心犯呕,皇上要给她宣太医,她直接拒绝了。”
“说什么,最近有点受风寒,晚上睡下的时候,忘了搭肚子,闻着饭味儿,不舒服已经两天,躺躺就好了!”
我听到此,手不由自主的摸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蓦然无声的一笑:“小禾苗,你觉得皇贵妃怎么了?”
禾苗眨了眨眼:“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把有用的信息告诉小姐,奴婢脑子太笨了,不想用!”
我伸手拧了一把她的鼻子:“小禾苗才不笨,小禾苗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禾苗眼睛亮亮:“小姐知道皇贵妃是怎么回事儿?”
我冲她神秘一笑:“我也不知道。”
禾苗哦了一声:“对了,小姐,还有。”
我眉头一蹙:“有事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禾苗吐了吐舌头:“奴婢笨啊,脑子不好使。”
我道:“好好好,你说你说,还有什么。”
禾苗向我道:“贤妃和四皇子回宫,四皇子就住皇子殿哪里也不去,整日读书。”
“贤妃因玄之道长容颜焕发,犹如二八少女一般,在宫廷中重新玩了之前向皇上表演的把戏,这一次把戏呈现的是一条巨龙。”
“金灿灿的巨龙围绕着皇上绕了九圈,飞向天空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天上落下,正好落在了贤妃的身上,皇上见之,一连三天都宠幸了贤妃!”
我的眸子一闪,沉吟了片刻:“派人去通知诸大人,说我去第一楼买点心!”
禾苗应了一声是,找人去找贤妃大哥诸大人。
我挺着快七个月的肚子,带着护卫,来到第一楼。
没想到在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凤九负。
他正从楼梯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年轻活泼单纯的女子。
我带着面纱,与他四目相对,侧了身子,准备让他们先走。
女子的双眼如猫眼,狡黠生动,见我让他们走,扬着声音道:“夫人,你是有孕之身,我们让你先走,九负表哥你往下面走两步,在夫人身后护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