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我爹的话,浅浅的笑问:“爹可有安排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爹缓缓摇头:“无需你做什么,你只需要陪同三皇子,坐在沈青临身侧即可。”
我沉吟了一下又问:“若沈青临体内的蛊虫没有解,他会不会趁此机会向皇上求娶胡允汐。”
我爹勾起薄唇,笑的薄凉:“同一个招式,有的时候可以反复用,有的时候只能用一次。”
“沈知安,最近明里暗里提拔了不少人,你我父女对他有恩,他乐意希望你成为正妃,而非侧妃。”
“加之,胡允汐对三皇子下蛊,他若用求娶你的方式,向皇上进言求娶她,皇上只会觉得胡允汐没有把他身上的蛊虫解掉。”
“你不了解皇上,皇上年龄大了,皇太子被废,以二皇子为首的其他王子都在打的什么主意,皇上比任何人都门儿清儿。”
“他手边现在除了我,凤九负,沈知安,还有其他几个大臣,没有什么可用,他就会紧紧抓住沈青临!”
“毕竟上阵父子兵,打死不离亲兄弟,沈青临是他的儿子,没有强大的母家,只有你这一个心爱的人,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更利于他好控制。”
我爹把皇上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珠玑。
我见识过那两个蛊虫的威力,晃了一下我手中养蛊的书,担心的问我爹:“爹,若是按照这个书上所写养蛊,我可以更有效的控制沈青临么?”
我爹声音淡漠:“你无需控制他,他爱你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说不爱你,就是胡允汐的错。”
“你以为皇上没有让胡允汐死,是因为看在凤家的面子上?”
“不是,是凤家像皇上国库上缴了不少田产房产,金银珠宝,方保住她的性命”。
“你现在要做的,好好养胎,没事看看书,沈青临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去争论,低眉顺目,做个期待生出孩子的贤妻良母即可。”
我听完我爹的话,向他点了点头:“女儿知道怎么做了,女儿一定回去,勤加苦学,好好研究研究这本!”
“哦,对了,您得到这一本书,为什么不从白巫族请一个擅长养蛊的人带在身边呢?”
我爹嘴角神色一敛:“白巫族最擅长养蛊的人是白巫族大祭司,大祭司对白巫族人来说就是他们的神。”
“神怎么能请得动,自己琢磨琢磨,研究研究,用用脑子,养蛊虫很简单。”
我爹虽出身贫寒,少时早慧,无论做什么事情,学习什么东西都比寻常人要快,要通透。
我是我爹亲手教出来的,比起他来我虽然是差了一些,但是我用心还是可以的。
我给我娘烧了一炷香,跟她说了回话,陪我爹吃了顿饭,他的确比之前能吃了一些,还多用了一些肉。
我带着云娘离开姜府,她在马车里很高兴的跟我说:“小姐,大人这两个月长了十斤,晚上也不怎么咳了,瞧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
我跟着她一起高兴:“那就好,我希望我爹能长命百岁,一直陪我。”
我之前时时刻刻担心,我爹会像玄子口中所说的那样,活不过四十有三。
云娘笑眯眯的点头,掷地有声:“大人一定能长命百岁,陪着小姐和小公子。”
“小姐你是不知道,大人身体渐好,请了太医院的人看,太医禀报皇上,皇上对大人的态度转瞬之间就不一样了。”
“前些日子,赏赐了好些东西,来慰问大人,一些能拆开卖的,大人全让人处理了,不能拆开卖的,就收进库房了。”
前段时间是听了一嘴子皇上赏赐我爹东西,我以为我爹又替皇上出了什么好主意,皇上听之为之高兴,就赏赐了东西。
没想到是因为我爹身体好转,皇上变了嘴脸,开始觉得我爹又是一个可重用不用顾及之才。
我额首表示明白,问她:“玉娘还在叶继宗家?”
云娘未做隐瞒:“是啊,玉娘还在叶继宗家,叶继宗那个小胖头,为了瘦,饿晕了好几次。”
“大人支架给他找了不少可靠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为人处事,做人之理。”
“玉娘,在那边,替他调教管家,调教家中丫鬟仆人,也顺便教教他,账本管家之流,免得等她回来,他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又被欺骗。”
我道:“我爹想的周全。”
云娘低了声音:“大人所做一切,皆为了小姐和小公子,叶继宗人虽小但品性不坏,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大人越是对他有恩,越是对他好,他若回报起来,对小姐和小公子有利。”
叶继宗现在是叶侯爷,虽然手上无实权,也没有一官半职,但他是货真价实的侯爷。
若他自己争点气,把一身的肉减去,再多吃些苦,读书写字,练个拳脚,就算考取不了功名,皇上也会给他一官半职,让他在京城立足。
只要他得到一官半职,他有心,有人,就能往上爬往上走,做到一定重要的位置。
在京城之中,再小的官儿,也有他的妙处,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助力。
带我带着云娘回到家中,刚进入院子里,沈青临如风一般冲出来,握住了我的手:“姜回,姜回,你回来了,你挺着这么大肚子,跑哪里去了?”
他满脸汗水,像奔赴了千山万水,累的气喘吁吁,才来到我面前一样。
我轻轻的抽出了手,拿过帕子,替他边擦汗边道:“你中蛊虫好了,这么大的喜事,我去通知了一下我爹,我爹留我吃了顿饭。”
“不过我回家之前,跟家里的丫鬟仆人们说了,我回娘家去了,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沈青临微微一顿:“我一回来没有看见你,只顾着满屋子里找你,忘记问他们了。”
这拙劣的借口,简直不让人信服。
但是他觉得自己说的挺好,我就听了我爹的话,没有去质疑他,选择去相信他,顺着他。
我自责的说道:“都是我的错,下回我出门好好交代他们,见到你就告诉你我去哪了。”
沈青临善解人意的说道:“不怪你,是我应该多一嘴子问才是,那个,我把胡允汐押过来了。”
我给他擦脸汗的动作一停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沈青临像一个邀功的小孩,对我重复的说道:“我把胡允汐押过来了,让她给你磕头请罪道歉。”
他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我以为他最多到凤家闹一顿,就把今天过了。
没想到他把胡允汐弄过来。
按照她的个性不好弄才是。
还有凤九负也没有过来,这不应该啊。
沈青临见我不吱声,以为我害怕,忙不迭的又说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胡允汐的错,我救她一命,她去恩将仇报对我下蛊,无论于情于理于道义,都是她的不对。”
“我去凤家,她真被凤九负罚跪鞭打惩罚,凤九负没有对她手下留情,把她打的遍体鳞伤,浑身血淋淋的!”
我哦了一声:“我进屋瞧瞧?”
我是不相信凤九负把胡允汐打的遍体鳞伤,浑身血淋淋的,他对家人的偏袒,我早已领教。
沈青临制止了我:“不用你进屋看,我进去把她提出来就好。”
我拿着帕子的手垂了下来:“好啊。”
沈青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云娘和禾苗一左一右站在我的身旁,脸色严肃,目光沉静警惕。
顷刻之间,沈青临拽着胡允汐从屋子里走出来。
胡允汐现在换了一身娇嫩的粉色,比之前来给沈青临结果的时候更加显娇嫩,显小。
头上无珠钗,只有几朵绒花簪,清新脱俗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浑身散发着纯洁无暇清白柔弱白莲的意味。
脸颊除了我打的巴掌,身上无血迹,手上无血迹,裙摆上也无血。
也就是说沈青临对我所说被打的血淋淋的,根本就不存在,他在睁眼说瞎话,给她找补呢。
扑通一声。
沈青临拽着她出来之后,把她往地上一丢。
她扑通一声,跪趴在我的面前。
沈青临凶巴巴恶狠狠道:“胡允汐,还不赶紧向我的妻子和孩子磕头道歉?”
胡允汐垂着头颅,手撑在地上,我看不清楚她的神,但可以看清楚她的动作。
她听到沈青临的话的确要作势给我磕头,她的这种姿态和沈青临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他们早已串通好,过来把我随便安抚一下就继续苟且。
我扬起嘴角,欠起嘴角笑出声:“三皇子,你不是说她被凤九负打的奄奄一息,浑身血淋淋的?”
“怎么,过来给我道歉,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治了一下伤,止了一下血?”
沈青临面色一僵,目光一闪慌乱,顺着我的话道:“的确如此,我我去的时候,她被打的血淋淋的,但一想到她是一个姑娘家,不能穿着破破烂烂血淋淋的衣裳过来,所以…我允许她换了件衣裳。”
“可能她在换衣裳的途中,自己上的药,止住了血,所以一点血淋淋的样子都没有。”
我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她的药是真的好,不但看不到血,也闻不到血腥味。”
沈青临呃了一声:“是,她的金创药很好,一瓶千两,之前我身上的伤,她送来的那药,就止住了伤口,止住了血,你忘记了?”
我冲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忘记,我才说她的药是真的好,有奇效。”
沈青临努力让视线不去看胡允汐,而来看我:“一分价钱一分货,出了大价钱,东西自然好。”
我赞同,自责:“三皇子所言极是,我是没用,三皇子远在银川时,我送给三皇子的金创药,也就是五两十两一瓶。”
“府上的收入不多,我也只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金疮药,让三皇子受委屈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确定了他身上的蛊虫,要么没有解,要么就重新被下了。
胡允汐现在还牢牢的操控着他,他自己也知道被操控,伙同她心甘情愿的来骗我,来麻痹我,让我降低警惕,防御性。
“不不不!”沈青临连忙说道:“姜回,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若没有你送过来的药,送过来的棉衣,我估计我现在还没有拿下匪徒。”
我温柔的冲他笑:“是你厉害,是你说了要赶在我们孩子出生之前,回来的。”
“我不信别人,我信你,你说的话,我相信你做得到做得到,我每天都告诉孩子,爹快回来了,爹快回来!”
沈青临现在的眼中没有任何对我的深情,只有对我说的谎话,偶尔被我戳穿的慌乱,以及我递给他话,他又松了一口气,顺着我的话道:“辛苦你了,姜回,我会好好在家陪你,直到我们的孩子出世。”
我开心的嗯了一声,欢快的问他:“三皇子,胡允汐被你弄过来向我道歉,你说她给我磕几个头好?”
我说我的眼睛斜了一下禾苗,禾苗触及到我的眼神,站了出来道:“三皇子,既然真心实意道歉,三个头太少,六个头没诚意,九个头也不行,至少得磕五十个头吧!”
沈青临一听声音猛然一沉:“五十个头,姜回,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
禾苗声音一扬:“三皇子,什么叫真心实意的来道歉,真心实意的来道歉就应该从凤家磕头过来。”
“显然她不是她头过来的,是坐马车过来的,还和三皇子坐一辆马车过来的,让她磕五十个头怎么了?”
“三皇子,您别忘了,您的孩子,差点被她弄掉了,您自己也被她下蛊一下,就是两个。”
“小姐没有跟她斤斤计较,以待客之道把她引到家里给您解蛊虫,她蹬着鼻子上脸,您是没看到,要不奴婢学一学,比划比划,给您看看?”
沈青临眼中颜色已变,我比他出声更快,斥责禾苗:“不懂规矩的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退下!”
禾苗哦了一声,听话的退了一旁,眼睛还盯着胡允汐。
胡允汐在下面趴跪着,恨我入骨,对我满满恶意,我能感觉得到。
我无视着这种恶意,声音越发的温柔,对沈青临道:“三皇子,禾苗被我惯坏了,小不懂事,胡说八道,你别与她计较。”
“你说,让胡小姐给我磕几个头,高喊几声她错了,只要你说,哪怕是一个头一声,我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