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至此处，赵无庸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那安定郡行政厅厅长马奚珧，倒是把‘以人为本’这四个字算是悟透了。
不过，老子倒是不会把你咔嚓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老子打一辈子的工赎罪，想死？没那么容易。
早上，吃过接待处送来的早餐，两个馒头，一碟咸菜，一碗白米粥。张辉到大厅看起告示牌上的招聘信息：
招聘河道治理技术人员十名，月俸白银一两。
招聘房屋建造技术人员十名，月俸白银一两。
招聘机械设备安装、操作人员二十名，月俸三百文。
招聘库房管理人员，月俸二百文。
招聘工地现场煮饭后勤人员，月俸一百文。
招聘河道建造人员若干，月俸一百文。
招聘……
没有关于机械制造相关的招聘信息啊，沾点边的就只有机械设备安装、操作工人了，就这个吧。
张辉决定先做一段时间，赚点钱再做其他打算。
报名登记三天后，张辉跟着一群人，坐着拖拉机，用了十多天时间到了安定郡的中卫县浊河边上的一个工地，负责水车以及一些机械的安装工作，七七八八一干就是半年多。
在工地的时候从建造司技术员口中，打听到了关于赵无庸的事情，张辉认定，赵无庸就是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家乡人。
张辉决定赌一把，请建造司的技术员帮忙给运输队的人打了招呼后，来到了伊吾卢。
可是他一介贫民，不是谁都可以进到赵无庸的别苑啊。
没办法，只能在大街上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赵无庸。
为了提高辨识度，张辉买来布料，自己做了文化衫，牛仔裤，牛仔帽，找西域的商人买了些小玩意，开启了他在伊吾卢城的两元地摊生涯。
生怕不小心错过了，把前世两元店的标准话术也复制过来，这样只要赵无庸上街，绝对能发现自己。
没想到那两元店的标准话术还真特么管用，每天还能赚到不少钱，那批发货给他的老板直叹这厮真是个销售奇才。
“摆了十多天地摊，今天果然碰见你了。”
张辉说完，看着赵无庸，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赵无庸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不想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恨张辉了，不过——
“你这操蛋的人生，还真是可歌可泣啊。神童，十四岁上大学，十八岁大学毕业，二十岁当老板，二十一岁房、车、车美女在握，二十二岁即达巅峰，成为人生赢家。
二十五岁结束自己的生命，还帮别人养了三年多的儿子。啧啧，你完美阐释了巅峰即落幕和物极必反这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老子的人生老子自己做主，关你球事。”
尼玛，不同情老子，可你也别特么洗刷老子噻。反正都要被咔嚓了，张辉也不管赵无庸啥身份了，直接回怼。
赵无庸没看张辉，站在窗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
“你在跳楼的时候可想过什么？”
“阿分钟脑壳是宕嘞，哪个想阿么多，只想早点解脱昂算求。”
张辉这回没生气，不过，目光有点朦胧。
爸妈应该是把自己和爷爷埋在一块了吧？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你跳楼之后，临死前，看清楚被你砸中的人了？”
“看见了，不过看不出长啥样，都是血。”
那人，不会？不会特么是他吧？张辉张大了嘴，然后又紧紧闭上，不敢出声。
“有句古话，叫——欠债还钱，上一句叫什么？”
赵无庸阴恻恻的问道。
“杀人偿命。”
张辉觉得，自己的直觉应该猜对了，可能，也许——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辣么好的运气再穿一次。
赵无庸没说话，走出门外找到灵儿，让她安排膳房给弄桌好菜来。
尖椒辣子鸡，尖椒牛肉，咸菜扣肉，酸汤鱼，酱爆肉，酸菜蹄膀……
十多个菜，都是黔州比较有名的地方菜，也是张辉喜欢的。
“吃吧。”赵无庸拿起筷子扒拉扒拉大口朵颐。
尼玛，吃完这顿好吃的不会就拉出去咔嚓了吧，以前看过不少电视剧电影，上面都是这么演的。
不管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只是就两个人，这么多菜，张辉感觉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默默地放下碗，看着赵无庸。
来吧，老子准备好了，又不是没死过一回，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不多吃点？”
赵无庸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向张辉。
“次好喽，胀不下克喽，表鬼糊糊嘞，想啷个住你豆说，我要是眨下眼豆是你儿。”
张辉豁出去了。
“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想听你摆哈你嘞龙门阵。我资个要求不高噻。”
“想听？满足你。”
赵无庸坐在椅子上慢慢沉思起来。
……
十八岁的萧贵明，高中时在学校里面刺伤了小镇上的一个校霸，正好父亲所在的央企正在实行老工人提前退养，让子女顶替工作的政策。
父亲怕萧贵明被报复，就办理了提前退养手续。高中还没毕业，萧贵明就来到四川一个高速公路工地成了一名筑路工人。
初到工地的萧贵明，在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晒脱了三次皮，开始了自己的工人生涯。
那时候没大型施工机械设备，人工推着手推车运送砂石料给搅拌机供料，一干就是十多个小时。
萧贵明最开心的事就是搅拌机坏了，然后就可以趁师傅维修搅拌机的时候倒在砂堆上睡一觉。
干了近一年，那家央企针对施工一线新工人出台一个职工培训政策，在职新工人可以报名考试，成绩合格后可以到合作院校学习深造。
报名的三千多人当中只有三十个名额，萧贵明幸运的成了那三十分之一，成为一名某地质大学武汉分校土木工程专业的保送生。
毕业后，先后在黔州、南云、渝庆等地参建了几条铁路，一干就是九年，之后到了江浙省的温州修建机场大道。
萧贵明在沿海城市开拓了眼界，以前一直觉得离开了央企，丢掉铁饭碗担心会活不下去，可是自己在这边打工的老乡，工资都三千多，比自己这个央企的员工待遇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