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声中朱獾被惊醒,躺在拔步床上没好气地大声问:“吵什么?”
“拆迁告示又贴出来啦。”丑玉在房门口回应。
拆迁告示又贴出来啦?朱獾完全清醒,翻身坐起回想,想自己当时候怎么忘记察看大樟树上有没有新贴什么物件?
丑时从大樟树下返回就上床睡觉,直到现在被吵醒。当时候不见大樟树下有脚印,朱獾狐疑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担忧背后有更多的人捣鬼,甚至是高人,那样的话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他们。
朱獾明白吵闹声不可能来自丑玉和鲁欢,一定是新贴出的那张拆迁告示引发众人喧哗,而这喧哗的背后有人煽风点火,甚至火上浇油。
驴不到村大多数人对拆迁没有多少概念,只有那些外出打过工的人因为平时租住在大城市城中村体会过拆迁可以暴富,但要能够说出个道道来应该一个都没有,文化水平摆在那里嘛。
难不成是朱虎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这嚷嚷声不是就在前院吗?朱獾下床走到窗前往外张望,果然见一大群人围在隔壁斜眼婆家门口,朱虎和斜眼婆一左一右自豪地站在门框两侧,门中间那个女人眉飞色舞向众人讲解,她讲的兴起,俗人俚人们问的积极。
朱獾没有像以往那样风风火火冲出去,静静地站在窗边听那个女人和众人对话。
“各位,拆迁是大势所趋,既定事实,眼下你们要做的是如何通过拆迁赚到更多的钱?”
“你这话什么意思?”
“拆迁后给你多少钱不是上面定的吗?”
“就是,我以前在省城打工租住的那户人家拆迁,上面一分一厘算的清清楚楚,容不得你讨价还价。”
“……”
那个女人每讲完一句,众人当即七嘴八舌质询。那个女人毫不在意,反而讲得更加耐心,似乎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让朱獾越发警惕,继续竖起耳朵听那个女人和众人对话。
“拆迁款当然容不得你们讨价还价,否则不是乱了套吗?上面还怎么拆迁?我的意思是你们眼光要远、格局要大。”
“听不懂,我们山里人眼睛最好看出去还不是前面那几座山吗?”
“没错,翻过这一座山还是另外一座山,山连山,你能看多远?”
“格局是什么意思?我们山里人只知道硌脚,鞋子里面要是跑进了细石子,那路一定走不远。”
“……”
朱獾听那个女人说出“眼光要远、格局要大”,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下窜上脑门。
梦里太祖奶奶提醒朱獾眼光要放远一些,格局要打开;朱先生当面提醒过朱獾好几次,不要纠结于眼前所发生的一些小事,要站得高看得远,以老宅正宗主人的身份考虑大事。
这个女人居然说出“眼光要远、格局要大”这样的话,肯定是我的克星,是来找我的麻烦,找老宅的麻烦。哼,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窗外那个女人似乎感觉到朱獾在偷听,嗓门比先前提高很多,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会在你们驴不到村过年,会一直住在虎哥家,你们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私下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大家,帮助大家赚大钱发大财。”
脑西搭牢,会在我们驴不到村过年?我让你哭着过年!虎哥?去你娘的虎哥!我让你这个骚货和你的虎哥去见鬼!朱獾见那个女人返回朱虎家,众人慢慢散去,打开房门走出自己的房间。
“出来啦?先吃点东西还是等一下吃晚饭?”丑玉迎上前问朱獾。
朱獾正窝着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反问丑玉道:“晚饭?那个女人不正常你也不正常了吗?”
“我正常得很,快过了申时,到晚饭时间了呀。”丑玉依然面上带笑,递一块热毛巾到朱獾面前。
朱獾本想出去看看大樟树上那张重新贴出来的拆迁告示到底写了些什么?一听丑玉说快过了申时,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窗外,才一会功夫已经暮色四合,隔壁斜眼婆家亮起了灯。
脑西搭牢,我怎么睡到了申时?申时要出事,原来是这个女人要搞事?十二个时辰中有九个时辰不大不小出了事,剩下的三个时辰估计多多少少会出事。管他呢,出事就出事吧。朱獾接过丑玉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问道:“鲁欢呢?”
“在呢在呢。”鲁欢跑到朱獾面前。
朱獾见鲁欢一头汗水,皱眉问道:“你不会跑出去玩了吧?我告诉你,那田癞子一家可是赖皮得很,弄不好会要了你的命。”
“你不要吓唬我,我的命可不是那么好要。再说,人命关天,谁敢草菅人命?”鲁欢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朱獾明白,鲁欢虽然和自己同龄,但从小娇生惯养,父母视她掌上明珠,她外出打工完全是图新鲜,这些在省城的时候朱獾了解得清清楚楚。
朱獾交朋友有个原则,就是必须先了解对方,知根知底才能交朋友,否则绝不滥交,男女朋友都是这样。
鲁欢天真烂漫,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单纯。朱獾独立特行,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成。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连她们自己两个都不相信,这或许就是缘分的奇妙。
朱獾准备好好向鲁欢说道说道,刚要开口,丑玉端上饭菜说道:“放心,欢欢出去不是本来面目。”
“什么意思?”朱獾走到饭桌边问丑玉。
丑玉回答:“我的一个远房侄女来家里过年。”
“远房侄女?你有吗?”朱獾面露不悦。
鲁欢接话:“管她有没有,田癞子一家如果敢无赖,我一起砸热水瓶!”
“我可是在你爸妈面前保证过,你在我们驴不到村平平安安,你在我家开开心心。”朱獾不能当面责骂鲁欢,转身对丑玉说:“我不管你是丑玉还是马夜叉,你必须保证你的侄女平平安安。”
“仙子放心,婢女一定保侄女平安。”丑玉夹一块金黄的扣肉到朱獾碗里。
朱獾平时最喜欢吃梅干菜蒸扣肉,前世在皇宫里的时候就是,想不到丑玉还记得。
“你们两个唱戏呢?什么仙子?什么婢女?”鲁欢不解,她并不知晓现在朱獾的母亲在家是丑玉在外是马夜叉,更不知晓朱獾的前世前身有多么的不一般。
朱獾为鲁欢夹上一块扣肉,笑着解释道:“我们两个平时喜欢开玩笑,她宠我为仙子,自称为婢女。”
“好羡慕你哦,我妈妈虽然很宠我,但总是叨叨叨个不停,烦死人。”鲁欢大口吃下一块扣肉,满嘴流油。
“婢女,明日巳时记得喊我起来。”朱獾望向丑玉。
丑玉点头,瞄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鲁欢。
朱獾会意,关心的口吻对鲁欢说:“明天会开始化雪,这化雪天比下雪天要冷得多,你安心睡懒觉,饭菜让婢女端到床上去。”
“这样太好啦,太好啦。我最喜欢睡懒觉,但在你家做客总感觉不好意思。”鲁欢不是一般的开心。
朱獾更开心,她有预感,明天巳时将要发生的事情和鲁欢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