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经,只要是女性,都知道它给我们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虽然有的人会逃过这个折磨,但那也仅是少数人。
我心脏的疼痛,却比痛经更加地痛,更加地难以言表。
我知道李奶有话要对我说,她应该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了吧!痛经这件事情,是我们女生必须要经历的,也是我们逃不过的一道劫难。
这道劫难,将会伴随着我的一生,我是活不到五十岁的,我的心里很清楚。
人有男女之分,痛却没有男女之分。冥冥之中,早有定局,上天既然这样安排,自有它的奇妙之处,我们生而为人,先天性的劫难,谁又能逃得了多少。
黑夜里,我看不清眼前的路,即便我已经蹲了下来。李奶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此时的她,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她挡住了我前往险峰的路。
李奶说厕所就在她的前面,我并没有看到,我只闻到了一股臭的味道。在我的耳边,好像还存在着什么声音,那种声音,像是猪在睡觉的声音。
我以前在农村乞讨的时候,我有听到过这种声音,我在乡下支教的时候,我有听到过这种声音。
现在这个时间点,连牲畜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我们身为这个地球上唯一的高等动物,却还在夜里折磨着,煎熬着。
病魔折磨着我,我折磨着李奶,而李奶,她却在折磨着这片寂静的夜。
“没事的,李……李奶,我……我就在这里蹲……蹲一会儿……”
厕所,我不去了,只要我蹲了下来,我就不会再去其他任何的地方。只要我是独自一个人,我就不会去其他的地方。
李奶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没有说话,她好像是在等,她在等着我慢慢地缓过来,她在陪着我慢慢地缓过来。
这个时候,我是不需要人陪着的,除非是叶子和陈叔。
陈叔应该已经休息了吧!但愿他不是在车里休息,即使他在车里休息,他的车窗也要打开一点。
至于叶子,她肯定在和周公玩耍,她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正是因为她太善良,我对她的那份担心,才会那么的浓,那么的重。
“没得事的,你就呆这哈儿慢慢滴缓解缓解哈,我就呆这哈儿站起陪到你,你不要怕嘛!”
“啊个时候也是有一凯老师来到我们这哈给学校里的啊些仔仔上课,呆一天晚上,她挨到我睡,到了半夜,她就把我喊醒了。”
“她和到我讲她肚子痛的老火,喊我带到她去哈厕所,我把衣裳穿起了,就带到她来了这里,她也是和到你一样,不过你要比她坚强一点。”
“因为她要求我不要离开她,她说那么晚了,她怕的很!”
李奶在回忆着曾经的那些事情,原来在我之前,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我并没有那个女生那么地坚强,那么地勇敢,因为我的心里,也是害怕的。
那个女生,比我强多了,她至少和李奶说的是实话,她至少没有欺骗李奶。
我很想回复李奶,但我的大脑里,已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本能。现在传到我大脑里的,只有疼痛,只有折磨,只有痛不欲生。
这种痛,就像有一团火在我的心脏里燃烧一样,我挣脱不了,我阻止不了,我只能任由它肆意地折磨。
没有人能够帮我,这份疼痛,只能由我自己来承担。
“踩上深黄色的稀泥土,
鞋底,鞋上,甚至是脚趾间,
都在往着一个方向,
吃力地迸射,
勤勤恳恳地远行。
在Ta的心里,
藏着一个远大的梦。”
我想起了彭先生写的《远大的梦》,每当我痛苦不堪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写的那些诗。这些年,也就只有彭先生写的那些诗在陪伴着我。
彭先生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一位怀揣着很多的梦想的人。他的诗歌虽然朴素,虽然简易,但我能够看得懂,我能够读得懂他心里的那些奢望,以及梦想。
会写诗的人,大都数都是了不起的人。在诗的世界里,暗藏着许许多多不可人知的故事,还有从那字里行间里所挖掘出来的抱负。
我的思想里,正在竭力地排列着那些杂乱的诗句,我想把它们默默地念出来,我想让李奶听见我朗诵诗歌的声音。
然而经过了一番挣扎,我妥协了,我只要一张开嘴,我心脏处的疼痛便会加剧。我只能静静地蹲在这里,像一只被封印了数千年的老鼠。
“老师,你要是实在痛得厉害的很的话,我叫他们去帮你喊哈张医生来看哈!你这个一直这样熬到起,也不得行啊!”
我知道,李奶开始着急了。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蹲在这里应该已经超过了十分钟。我也想站起来,我更想早一点跑到床上去,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胸口的疼痛,还在加剧着。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次的疼痛所延续的时间,要比之前长了许多,而且疼痛感也加强了一点。我脸上的颜色,肯定已经改变了。
好在这是深夜,李奶并没有发现我脸上的颜色。在我的脸上,我能够感受得到汗水正在迅速地往下流。
这是我在痛苦之中挣扎出来的汗水,我的病情只要发作,我体表上的温度就会增高,与此同时,我额头上的汗水,也会不由自主地从我的脸上流下来。
在来贵阳的火车上,我的病情虽然也曾发作,但并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我的心里有点担心,我害怕那一天会提前到来。
十三应该把行礼都放好了吧!李一和尤十姐姐应该也躺在了床上。至于小七,她肯定还在和周公玩着游戏。
“我帮你测哈体温!”
李奶突然朝我走了过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就已经放到了我的额头上。我想拒绝,但我拒绝不了,当李奶的手背碰到我额头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好,也很温暖。李奶的手背虽然有点凉,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双充满了爱的手掌,也是一双慈祥和蔼的手掌。
李奶的手背上,全都是我的汗水。这些汗水,是从我的身体里渗出来的。这个病魔就相当于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它在竭尽全力地消耗着我身体里那仅有的一点儿能量。
“不得行!你这姑娘肯定是发烧了!你的头上太烫了!像着了火一样,还有囊个多的汗水!不得行!我要和秦老师讲一哈……”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李奶这样,把手背放到我的额头上。
我身体上的现象,被李奶发现了,她的手从我的脸上拿了下来,她准备往房屋的方向走去,但是被我阻止了。
她不能去,我绝对不能允许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