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带着石屹灵返回了屋,石屹灵将圣旨放在餐桌上,迟迟没有说话。
玄之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她先问道:“今日验尸,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玄之的话点醒了石屹灵,石屹灵眼前一亮,他眉头微皱,双唇轻启,开始用手比划着说起来:“我跟你说,这具女尸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具特点的女尸……”
玄之轻轻地放下了杯子,朝石屹灵翻了一个白眼你迄今为止也没见过几具女尸。
石屹灵看见玄之的表情,就明白她此刻对自己充满了不屑。他嘴角一碰,发出一个“啧”声,紧接着他锁紧眉头对玄之辩解道:“你还别不信,这具女尸很有特点!”
石屹灵边比画,边伸出脑袋对玄之说道“我跟你说,这具尸体的五官和隐私部位全部被挖空了,每个洞都聚集满了蛆虫。可惊恐了!”
玄之眉毛向上轻挑,鹅蛋脸上一片风平浪静:这种情况,不惊恐,才是一种恐怖。
玄之一边听着石屹灵的描绘,一边轻轻地将一杯水递进嘴里。
“而且,你说,她全身都这样了,”石屹灵瞪大了双眼,对玄之笔画着双臂说道,“但是四肢都是完好的,而且右手脉搏处还绑了一根红绳。”
红绳?玄之来了精神,她放下水杯,扭头望着石屹灵,用严肃的语气问道:“什么样的红绳?”
石屹灵停下来,仔细地思考着:“也没有任何款式,就是一根很普通但是很突兀的红绳,应该就是民间女子用来缝补衣物的粗红绳……”
红绳?玄之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身临其境的画面:
她和一对姐弟躲藏在一个废弃的柴房里,外面的世界充斥着一片喊打喊杀的声响。她们三人携手走到外面,看见长兴街道上一片血泊,红的发黑。她害怕极了,躲在那姐姐的身后。此时,一行人走了过来。他们踏着血泊,抬着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胡须发白的男子。那男子的面上看不出年纪,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一袭紫色蟒袍在一片血泊中实在惹眼。那姐姐让她们俩躲了起来,随后自己去求那人施舍粮食。个子刚过轿子一般高的小姐姐跑了过去,她跪在道路中间,哭泣着,伸出双手祈求道:“求贵人救命,弟弟妹妹们,快要饿死了……”那男子坐在轿子上,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居高临下地对随从说道:“这姑娘有意思!”那随从贼眉鼠眼,一脸太监相地附和地点了点头。只见那随从走上前,扶起跪在血泊中的小姐姐,为她系上一条显眼的红绳,带走了……
玄之的头发出前所未有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头在不断地涨大,最后要爆裂开来。玄之疼得眼泪落了下来,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石屹灵赶紧去扶起倒在地板上的玄之,一脸着急却手足无措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药!”玄之指了指她随身携带的小荷包。石屹灵会意,拿起小荷包里,将小荷包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这,这吃几颗啊?”石屹灵的将军脸上此时尽是不知所措,他眉头一皱,心里一横,将荷包里的药丸如数倒进了玄之的嘴里。站在一旁的云生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啊!他真想现身,但想起玄之对他的叮嘱,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厨房里默默地吃自己的猪肉了。
很快,玄之安静了下来,睡了过去。石屹灵将其抱起,放在简单的床上。
这个家真是简单。为玄之盖好旧旧的被子,石屹灵如是想到。一个家,有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两条,柜子一个,两套餐具,一套茶具,被子两条仅此而已,更无任何装饰。这是过日子吗?石屹灵想不明白,他总感觉自己缺东西,缺这缺那,可坐在玄之这却又感觉啥都不缺。
服药过量的玄之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石屹灵一愣,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他调侃道:“这咋是个女声呢?”粗大条的他竟然没有发现玄之任何的不对,就以为她喝了药要休息了。
说罢,他收拾好碗筷,转身向玄之告辞了:“兄弟,你今天身体不适,有事我们明天再议!”说完,他便打算离开了。他转身撇了一眼厨房里的红烧肉:怎么感觉少了?算了,应该是自己记错了。
玄之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力反抗着噩梦的侵袭。
“玄之姐姐!玄之姐姐!”云生一直在床头不停地唤着他。听见云生的声音,玄之缓缓地睁开自己明亮的眼睛。
她缓缓起身,看见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连忙问蹲坐在床头的云生:“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了。”云生歪着自己可爱的小脑袋,干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看好戏的样子。
玄之连忙盘坐在床上,自责地说道:“我怎么会睡了那么久?”
云生带着坏笑坦诚地说道:“昨夜你头疾发作,石屹灵给你喂了五倍的药。”
这个石屹灵,是想杀了我吗?玄之有些埋怨地说道。可她来不及抱怨,她便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玄之连忙换上男装,梳好头发,向长兴街上跑去,她应该在那里。
玄之到了高郡王府的后门,高高的门槛和厚厚的红墙都在试图将其拒之门外,然而,夏思来还是出来了。
夏思来的颅顶很高,她的眉目传情,好像会说话似的,她看见玄之,便用细长的手指取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绝世的脸——高高的鼻梁,鼻尖微微翘起;红润的小嘴,好像果冻一般;粉扑扑的小脸,带着几分娇羞。
然而,此时,玄之的注意力全在夏思来右手腕的红绳上。玄之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腕,手腕上有一颗鲜红的莲花印记,她忍不住将手腕放在夏思来的眼前,认真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