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缓缓起身,她一袭红衣好似冬日里的烈阳,又好似白雪中的热血。玄之轻身一跃,便降落在老人面前,她一扫斗笠,眼睛里竟然有了少有的杀气:“我真想杀了你……”
石屹灵伸出双手用力地拍了拍玄之的双肩,他从未见过玄之如此愤怒。
玄之转身望着石屹灵,眼眶红红的,好像有说不尽的冤屈。石屹灵紧紧地将玄之一把抱住,他一手举着剑指着老人,眼睛里都是血红的愤怒。平安阁的官兵赶了过来,打头的平安阁阁主是一位年过半百,但是很有风度的和尚。
玄之转过头来,与那和尚四目相对,眼神交错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尚看着玄之,也有点惊讶。他们仿佛曾经就见过。
和尚双手合十,向二人行礼:“平安阁阁主莲池见过大理寺寺丞。”
石屹灵点了点头,他收起了剑,坚定地站在玄之身后,用剑把指着老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人害了无数无辜少女的性命,论罪当斩,望阁下早日处决,以儆效尤。”
只见那和尚双手合十,眉目低垂,认真地说道:“贫僧谨记,定不负寺丞所托。”
石屹灵点了点头,那和尚身后的官兵将老人带走了,而那和尚还站在原地。
和尚双手合十,望着面前的玄之,故作淡定地问道:“敢问女施主,平宁王府的莲花是红的,还是白的?”
“平宁王府?”和尚没由来的话,让玄之吃了一惊,她摇了摇头,左手不自觉地捋了捋袖子,回答道,“在下不知。”
听到玄之的话,和尚感到很失落,他低下了头,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恕在下冒犯,在下认错人了。”
玄之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不打紧的。”
和尚点了点头,缓缓离开,他一步三回头,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
“你和和尚,好像有几分相似。”在大理寺呆久的石屹灵总能一言中的,他望着老和尚沧桑的背影总觉得这里面藏了不少的故事。
玄之心里有事,笑不出来,只能痴痴地望着向外走的和尚,喃喃道:“我看他,也有几分面熟。”
看着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森林中,玄之方才回头,有些落寞地走向那片空地。
玄之盘坐在空地前,默默地哀悼着,她召唤出一个水球,那水球透明光亮,好像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石屹灵抱着那个男孩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那水球慢慢坠入洞穴内,在洞穴内下起了小雨,那雨滴一点点地落下,融化了束缚住她们的铁锁和绳链。洞穴里的女孩们在水球的作用下,洗掉了脸上的尘土,伸了伸懒腰,仿佛,她们只是刚睡醒一般。
玄之召唤的凤凰从远处飞来,降落在空地上。两丈高的凤凰身披五彩羽毛,抖一抖羽毛,便是一片祥云,它伸长脖子朝天空嘶鸣召唤着未知的亡灵。
听到凤凰的叫声,洞穴里的女孩们纷纷爬了上来,她们伸出细嫩的手臂,用力地向上蹬地,先上来的女孩拉住后一个女孩,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了地面。她们的动作吓了石屹灵一跳,他将剑挡在面前,连忙做好防备的姿态。
玄之站在女孩们的身边,看着她们一个个坐上凤凰,笑容洋溢在她们的脸上。
“谢谢你。”女孩们都生得漂亮,一个个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小嘴一点点,她们用温柔的语气同玄之道谢。可是,玄之站在原地,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只有她知道,她们都不存在了。
玄之没有回话,只是上前摸了摸凤凰对它说:“拜托你了。”凤凰回头,蹭了蹭玄之的掌心,表示明白。随即,它张开翅膀,掀起一阵暖风,带着女孩们的亡灵去往了天国。
玄之站在原地,看着凤凰一点点地向天空飞去,听着风声暖暖地席卷树林,心里总算获得了些许平静。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感受着水滴浸润了那片死气沉沉的空地,感受着长出的嫩芽代替了亡灵的生机,感受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土地。
石屹灵还在为刚刚目睹的一切感受到震惊,他走到玄之身旁,关切地问道:“你不怕吗?”
玄之摇了摇头,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说道:“我和她们本是一类人,为何要怕?”
石屹灵抱着男孩站在玄之的身后,看见男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明白:有时生者比死者还令人感觉到恐惧。
石屹灵带着玄之回到了客栈,夏思来一直抱着云生坐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怎么样?”看见他们回来,夏思来眉头微皱,连忙起身,忍不住地问道。
玄之握住夏思来伸过来的手,平和地回答道:“还好。”
“没受伤吧?”夏思来就像一个大姐姐一般,心疼地看着玄之。
玄之摇了摇头。此时,石屹灵怀里的男孩“呜哇”一声哭了起来,夏思来这才注意到男孩的存在。她一见石屹灵怀里的男孩,眼里全是心疼,她连忙抱过男孩,有些不满地对石屹灵抱怨道:“你这样抱不对。你这样,太粗鲁了,他会不舒服的。”
石屹灵将男孩放到的夏思来的怀里,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也难怪,孩子一到夏思来怀里就不哭不闹了。
夏思来熟悉地抱着孩子,旁边站着的云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好像看到了从前姐姐抱着自己的模样。
“孩子,还是要还回去的。”看着夏思来一脸慈爱的表情,石屹灵忍不住提醒道。
夏思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们知道他是谁家的吗?”夏思来望着孩子红扑扑的脸颊,耐心地问道。
玄之坐在凳子上,缓缓地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道:“梁姓人家。”
夏思来和石屹灵面面相觑,十分震惊。
云生跃上桌面,对三人摇着尾巴说道:“我能闻到那户人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