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的身子僵硬,可是思路依旧清晰,她稳稳地问出了那句:“老高郡王还活着,对吗?”
玄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高郡王愣住了。他忙不迭地收回勺子,将其放回碗里,又轻轻地将碗放到床头。他眉头紧皱,原本的凶相又添了几分戾气,他的语气严厉:“宁儿!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玄之没有接话,她知道,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卧房内静悄悄的,好像被冰封了一般。冷冷的门,冷冷的桌椅板凳,冷冷的床和两颗坠入极点的心。
“解开封印。”玄之的语气坚定,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做梦!”高郡王站直了身子,态度严厉地对玄之说道。他脸上的怨气又多了七八分,他知道,如果这一次宁儿离开了他,他就再没有和宁儿在一起的机会了!他不甘心!
“你困不了我多久的。”玄之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等到我元气回归,这里也不过是一片火海。”
玄之的平静激怒了高郡王。“是你当年说要嫁给我的!”高郡王指着玄之喊道,他的眼眶红了,面色更是通红,气上心头,他的眼睛好似门神一般吓人。他忙不迭地坐上了床边,用双手撑着身体,靠近着玄之。
二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两张脸不过是一指距离,可是,二人的气氛不见暧昧和升温,反而是可怕的危机感。
高郡王察觉到自己的热情碰上了冰山,便如同老虎狮子一类猛兽一般咬紧了牙关,对玄之说道:“那一年……是你拉着我,跟我说,未来要做我的新娘……你都忘记了吗!”
高郡王步步逼近,他想通过身体上的优势逼迫玄之就范,可是,玄之依旧很平静。她的目光很冷清,照出了高郡王的失落,也照出了高郡王的委屈。
“当年年少无知,高攀了郡王,还请郡王不必在意。”字句从玄之嘴里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每一个字句都像一把利剑扎在高郡王的心里。
高郡王苦笑一声,松开了玄之,站起了身子,摔门而出。
玄之没有在意。她养精蓄锐,慢慢地调整着自己。捕凤袋的威力实在有点吓人,她必须在月亮升起的日子,凭借月光慢慢修炼。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平复自己的内心。
在平安阁管辖范围内的小院里,夏思来正认真地清扫地面,看着自己在院子里制作的花瓣香水,想着来日定能换个好价钱。
夏思来有些疲惫了,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眼睛眨巴眨巴懒洋洋地看着院子里的干花。
“思来!思来!”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一下子就把夏思来吓醒了,她连忙站起身子,提起裙子,朝门口跑去。
夏思来拉开门,便看见平安郡王高大的身姿和平安阁阁主焦急的眼神。
“进去说话。”平安郡王指了指里面示意道。
夏思来点了点头,将二人带进院子里。
夏云生看见二人进来,预感不妙,连忙从屋檐上跳下,像一只普通小猫一样坐在了桌子旁。
“石屹灵被捕入狱,平宁被高郡王带走了。”平安郡王未入座,便焦急地同夏思来说道。
夏思来愣住了,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石寺丞在狱中,反而是安全了……”平安阁阁主坐下,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突然发白的胡须,焦急地看向夏思来,问道,“只是平宁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去想办法。”夏思来站起身子,她的身子瘦弱,一袭青绿色的裙子,一双看得见骨头的手,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眼神坚定,认真地对他们说道:“高郡王用法术囚住了玄之,既然能封印,就定然有解决的办法。”
“眼下就是怎么解决?”平安阁阁主用手指着说道,“高郡王府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若是只是普通的王府,掳了本阁主的女儿,本阁主定是要说法的!只是……”
夏思来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她面向阁主,对他说道:“玄之曾同我说过,她在武当山学道法,师从善渊法师。我去找她师父,我相信一定会有答案的!”
平安郡王和平安阁阁主相视一望,没有更好的主意。
“眼下只能如此了……”阁主面目沧桑,很是无奈。
平安郡王站起身,走到夏思来身边,轻轻地对她说道:“本王同你一道去。”
夏思来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此番最重要还是心诚,我带着云生一道去就好了。阁主的女儿已经下落不明,不能把郡王也搭上。”
听了夏思来的话,平安郡王一下子没有了坚持的理由。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夏思来没有做什么准备,她系上荷包,抱起云生,脚踩一双绣花鞋,便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走去。
经过街道,道路两旁熙熙攘攘,夏思来无心观赏,只是在路过长兴街道时,看见她与玄之再次相遇的那个店铺时,她愣了愣。望着店铺门口薄薄的一层灰,她才想到,玄之已经许久未曾开店了。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你……”夏思来想起当日玄之对她说的这一句话。
她望着偌大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禁微微一笑。是啊,现在也只有我能救你了。真奇怪,花朝那么多的人,那么大的地方,可是就偏偏让她们二人遇见,而她也早已把玄之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走吧!”夏思来摸了摸云生的脑袋,云生从她的怀里一跃而下,走在了她的前头,为她带路。
而夏思来连忙赶上。一人一猫在落日的余晖下踏上了去往武当山的路途。听闻路途不远,只是很偏、很难罢了。
没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繁华的街道,进入了贫瘠的郊外。荒凉的土地,贫苦的难民都让夏思来很是触动。都说花朝是一个盛世……可是,谁又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