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样的夜晚里，相隔很远距离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无人注意的小事。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在吃药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出院？”
“你需要等待康复才能出院，根据我们的评估，你现在的状态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能行？”
“那得看你的康复情况。”
第数十遍地问过同样的问题，仍然是被护士温和却坚定地拒绝。
男人失望地跌坐回床边，双手紧紧捂着脸。
“我还有需要做的事情啊……”
“再不回去的话，她们都会出事的……”
“不管那是幻觉还是什么……为什么不再来了呢……我需要回去……”
“再吃药下去……那些事情我就要忘记了啊……”
手指插进头发根部，男人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但没过多久，他就恢复了平静，告诉自己慢慢来，按部就班，掀开被子上床睡觉了。
在离他数千公里外的另一个国家的精神病院，另一个人正在将刀片贴上自己的手臂。
第二天早上来看的护工发现的时候，整张床上全都是血。
那本来不该是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的东西，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
由于那个国家的规定原因，虽然看起来是自杀，还是意思意思地作了尸检。
法医发现这人的体脂率惊人的低，比起精神病人久在宅中的状态，更像是饱经训练的军人……不过能看出来荒废了几个月训练的样子。
不过也有人天生是这样的，于是法医只是感叹了几句，没有细想，最终鉴定出来的结果也是自杀。
那只是一个撑不下去的疯子罢了。
这人最后留给世界的，只有他写下的一本笔记，放在病房的床头柜上。
笔记里的字迹刚劲流畅，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内容看起来像一篇小说，作者以第一人称视角记叙了他的流浪经历，背景似乎都发生在不同的世界，部分世界是和平的，而有几个则相当怪异且恐怖。
这小说里讲述了数个故事，也还算有些意思，是以这篇小说后来竟被好事者给发了出来，小范围地火了一下。
但当有小说的读者去现实中调查此人描写过的东西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他说的那些地点了。
什么住院部的负数楼层，根本就不存在负数楼层，那栋楼连停车场都没有，下面完全填埋了。
很奇怪。
也不止是这些。还有一些病人分别在不同的医院里失踪。
再去查监控的时候，会发现这些人从住院部一端，一般不开放的那边楼梯处往下走了。
监控中这些人刚开始都是面带疑惑甚至警惕，但当他们走到一定楼层的时候就突然表现出极大程度的惊讶，露出笑容或流下眼泪，并且口中开始呼叫一些名字。
警方再去查的时候，发现这些名字都属于一些已死之人。
精神病人嘛，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别说看到已死之人，宣布自己是已死之人都很正常。
但那就是他们留给人世间的最后景象。那之后，他们就消失在了视频监控盲区。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他们最后看起来都很开心。而因为这些人通常都是没有家属的状态，所以最后也无人追究。
类似这样的事情，尽管从宏观的角度上看起来是某种异常，但在全球70亿的人口与数十万家的精神病院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次，没有引起任何本位面的人注意，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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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现在，已经损失了80%的天选者。”
“……意料之中。哪怕是素质再高的人，在忘却前尘、不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也很难呆下去。”
“又更何况，他们在那边呆的地方，可比现在的蓝星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哈，如果有得选，如果能与家人团聚，如果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虚假的家人——谁会回来呢？我换个问题，如果是你，在知道一切之前安心地呆在自己的层级里，在妈妈的怀抱里，你难道会想要趟这摊浑水？”
“或许吧……其实有得选，谁特么想要那所谓的‘伟大’？”
“所以现在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好的，对我们来说则无所谓。其他人全部损失都无所谓。剧本早就写好了不是吗？目前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在减少未知的影响，向着那个确定的结局而已。”
“还是让人有些在意啊。虚伪之生与真实之死……如果让他们想起来的话，还会选择前者吗？”
“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这可能是‘他’的最后一点好意了吧。如果一个人已经为他的国家奉献出了一切，那么让他卸下身上的担子留在绝对安全的位面，远离规则怪谈，怎么就不是一种好结局呢？”
“但他们并没有平安地留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那个被安排好的结局，他们在层级间穿梭，远离真相，非常痛苦，有些宁可选择死亡。”
“呵，别这么说……你想想那几个回来的人，他们难道就好了吗？无非是早和晚的区别。你记得我回来之后，问过你们什么吗？”
“‘为了大多数人，可以牺牲小部分吗’那句？”
“在别人面前说出‘那就从我开始’确实很帅，但是……如果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个人根本没得选，整件事就变成黑色笑话了，不是吗？”
青年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颈间华丽的红宝石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