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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现代言情 > 秦凤药传奇 > 第216章 山高水远

牧之可是他李琮的妻兄,他去和谈,路遥且艰,谈成对他六王只有好处。

晚上回到府上,门房上前回禀说王妃叫他一回家赶紧到微蓝院去一趟,有急事。

他知道云之为什么这样着急。

他偏不先到微蓝院,先去瞧梅姗。

被守在路口翘首盼望的鹤娘截个正着。

这日他心情好,不想扫鹤娘的兴,便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拉到四姨娘院中。

屋里摆了酒菜,菜香四溢倒勾起他的食欲。

索性坐下,由着鹤娘弹着曲儿,他吃喝起来。

喝至微醺,鹤娘放了琴,坐在他腿上,一双手不老实上下游走。

他哪里经得起,抱起鹤娘走向床榻。

鹤娘已服了那坐胎药和补药,这些日子的确感觉精气神都比往日强上许多。

折腾大半个时辰方罢。

她身子冷下来,心也渐凉,由着李琮穿起衣服,去瞧梅姗。

待脚步声远去,她坐起身传了热水重新洗漱。

心中无可无不可,管他李琮还有没力气再去折腾梅姗。

老娘反正先受用了。

瞧过梅姗,他才去了微蓝院。

云之急得在院子里转了不知多少圈,青石地都磨光亮了几分。

见李琮身影姗姗来迟,她远远就问,“哥哥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现在你不也知道了。”李琮淡然回答。

“你哥哥前头那折子和狂吠差不多,父皇没处置他都算开恩了。”

“和谈就算谈成难道不是大周之耻?”云之气昏了头,口不择言骂道。

话音刚落,伴着一记耳光,同时只听李琮痛喝一声,“大胆!”

云之被李琮打踉跄一步,捂住脸愤恨地低下头。

“女子不该干政,这是其一,其二所有政务父皇都有其考虑,我们大周现在千疮百孔,哪有精力打仗。”

她猛抬头看着李琮,“南疆的百姓在忍受倭寇的糟践!他们就不是大周百姓吗?”

李琮冷着脸走到云之面前,“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少在本王面前说。”

她本想求求李琮,别让哥哥去和谈。

不但有损常家之名,路途遥远哥哥是文臣,路上也不安全。

没成想还未开口,只是质疑皇上向弹丸小国求和有辱大国之威,就被丈夫打了。

自嫁入王府,她受了太多窝囊气,强咽太多委屈。

她生就傲骨,不得不因为“夫为妻纲”而放低姿态。

她想要的举案齐眉,从来没有得着过。

李琮打心中是看轻女子的。

他把女人当做男人附属。

女人是不会产生自我心意的“宠物”。

她瘫坐在地上,几个陪嫁丫头忙过来搀起她。

“王爷又要月余不来微蓝院了吧,请王爷走好。”

这次云之不再屈就,硬梆梆甩出一句,转头回房去了。

李琮浑不在意,云之有脾气,他一向知道。

过上一些日子,她气消了,两人自然就和好了。

现在他的心思全在迎娶曹氏女身上。

若和谈不成,皇上要打仗,曹家又要回到权利中心。

兵权也有可能要变上一变。

他拐头又去了鹤娘房中。

却见屋里灯都熄了,鹤娘为着能怀上胎,日日早起早睡,积极进补。

非但如此,她每天算着李琮回府时间。

十几天来有一半日子,李琮都被她用了各种手段——撒娇、假生气、亲自下厨……勾到房中。

到了日子,癸水真的未来,叫府医一瞧,真的怀上了。

鹤娘喜极而泣,先到微蓝院去报喜。

她去的那日,恰皇上下了旨,不日常牧之要启程去和谈。

圣旨是凤药伺候笔墨,眼看着皇上一笔一笔写下的。

未动一兵一卒,先求和,丢尽大周脸面。

外头阳光和煦,凤药研墨的手凉得快要持不住墨方。

那一笔笔写的不是字,写的是大周朝国运。

写的是大公子的前程。

写的是多少忠贞之士一个个不眠夜,一片片断肠声……

她红了眼圈,尽量压下情绪。

当天下了值,她传信求玉郎让她万万能见牧之最后一面。

那晚,见了大公子,凤药正经向他施了一礼,“公子莫扶凤药,让凤药行完这一礼吧。”

凤药哽咽着,好久才起身。

“公子不要以为凤药女流之辈,不懂政务。凤药心中知道大公子牺牲了什么。公子风骨以后会被人所理解的。”

“什么理解不理解,我是不在意的。”

牧之凛然道。

烛光下他风姿皎如玉树含春冰,带着不可亲近的疏离。

凤药肃然,“小女还有一事相求。”

她想请牧之给公主写封信。

牧之心知凤药不是以德报怨那种人。

她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公主所为,凤药绝不会原谅,还让自己写离别书,其中定有深意。

凤药将自己所思所虑说了一回,这封信原是种尝试,也算是个保障。

到时这信管不管用,还看公主对牧之究竟报了几分真情。

这一步棋有可能起了大用,也有可能毫无意义。

牧之心下佩服凤药走一步看三步的心机,当下请她研墨,自己写了封长长的决别信。

凤药心中悲凄,自己求他,他肯写,两人都心知肚明此去,彼此认定此去便是绝别。

否则不如等他回来再写也不迟。

这一夜,凤药失眠了,为牧之不值,为云之与夫人心碎,为大周忧思。

下旨和谈的消息在民间传开了。

连鹤娘这样从不关心政治与国事的人都在心底看不起皇上。

街头巷尾都流传是常家大公子上书要求去和谈的。

他走的这天,百姓自发到郊区送他——不过都是辱骂于他。

甚至有人向他扔臭菜叶,他淡淡拍了拍丢在衣服上的菜叶、垃圾。

几位知己好友,常家同辈与晚辈都来送行。

他阻止了大家,既不与百姓对骂也不向他们解释。

他一脸淡然,“既已身担此职,还在意世间区区误解吗?”

“我心已死,不在意百姓怎么骂,他们肯骂我倒欢喜,证明我们的百姓还有血性。大周便还有希望。”

一杯水酒送上,他昂头饮下。

翻身上马抱拳对送别的朋友亲人道,“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挥鞭纵马,带着大周和谈的人马起程而去。

直到他悲壮的影子消失在路的尽头,众人听到一声哭喊从来路上传来。

是云之。

她焦急地从车棚窗中探出半个身子狂喊着哥哥的名字。

脸上的面纱掉了一半,一脸的泪水,眼中满是悲怆。

李琮不让云之来送别。

云之假做不在意,若与之发生争执,只所更费时间。

直等到李琮出门,才叫人套车赶过来。

到底晚了一步。

她俯在车窗上失声痛哭。

离她很远的灰顶马车上还有一人与她心情一般无二。

那是牧之与云之的母亲。

眼睁睁看着儿子远行的背影,心碎无声。

云之没看到那棚车,她太难过了,边哭边要人赶车,她要立刻见到凤药。

这个家里,除了母亲,只有凤药才能理解她心中苦痛。

她不忍心再去烦母亲。

哥哥离开已经够让母亲心碎。

若再加上不省心的自己,母亲无论如何不该承受双重痛苦。

她借由给皇贵妃请安进了宫。

先去给婆母请过安,找机会唤出胭脂,让胭脂帮她喊来了凤药。

一见凤药她强忍下的悲伤,连同在府中受的委屈一起崩溃。

扑入凤药怀中痛快哭出声音。

凤药与胭脂两人对视,心中都清楚是因为牧之此次远行凶多吉少。

她轻轻拍打着云之后背,心中与云之一样忧伤。

初次与大公子相遇仿佛就在昨天……

她将小姐带至自己暖阁中,加以抚慰。

等云之渐渐冷静下来,详细告诉凤药李琮这几日与她说过的话。

那些话听了叫人先是心惊,而后心寒。

不止寒的是云之做为发妻的心。

叫外人听着,都觉此人心中只有利,没人味儿。

有些坏蛋,卖国求荣、没有道德,却能对妻女上心,哪怕死,也考虑到妻女如何安置,给家里人留个好生活。

有些人待家人淡漠,却将国家大义放在心头,宁可牺牲全家人,也要保卫疆土。

那李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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