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清润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谢笙言看去,果然就见封云深躺在贵妃椅上,右手拿着一本书,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谢笙言的到来,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过了就走吧。”
说完,他放下书,回了房间。
谢笙言这才看见,其中一棵梅树下立着一块木牌。
苏婉婉之墓。
没有任何前缀。
封云深如他所说,将苏婉婉的骨灰埋在了这里,而他,就日日守在她身边。
谢笙言走过去,抬手将木牌上的梅花花瓣拂去。
“婉婉,我应该还能这么叫你吧?”
“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我也就随便说说,听不听都由你。”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心悦你的。”
“你说,我娶你是为了城主之位,是为了剿灭山匪。”
“可是,剿灭山匪不一定只有城主能去做。”
“婉婉,从一开始娶你,我就是自愿的。”
“你曾经问我,如果你怀孕了,我会是什么心情,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开心,但我其实想回答的是:我会特别特别开心。”
“其实我无比期待过我们的孩子……”
想到什么,谢笙言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另一个世界的你应该过得很好吧?”
“我很想你,想见你,可是你从来不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顿了一下:“看在我已经没多少时间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以后,我恐怕再也不能来看你了。”
他说着自己马上就要死的话,脸上却全是释然的微笑。
在别人看来,他还是那个风光无两的落雁城城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里,早已开始腐朽。
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每天都在流失。
日头西移,阳光透过密集的梅树枝丫,照在了他身上。
落雁城。
从洛水镇回来之后,谢笙言开始梦见苏婉婉。
梦见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和小澈将医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梦见受了伤还没有痊愈的封云深像条哈巴狗一样日日黏在苏婉婉身后。
苏婉婉总是说他烦人,可从未真的让他走开。
谢笙言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开心。
他觉得自己下流又龌龊,天天在梦里窥视着她的生活。
这一天,谢笙言照常入了梦。
梦里的医馆外阳光普照,一片静谧。
医馆里难得的清净。
苏婉婉不知是不是受了天气的影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封云深的左手依旧被包得严严实实,但这根本阻止不了他靠近苏婉婉。
他将苏婉婉手里的医书拿走,跟她用同一种姿势趴在桌子上。
她睡得似乎不太安稳,长长的羽睫轻颤,勾得封云深手痒。
他探出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她的眼睛。
刚走到门口的小澈看见这一幕,登时就瞪大了眼睛,立马捂着嘴又退了出去。
封云深对此毫不知情。
他的手又往前探了一点,却在即将要碰到苏婉婉眼睫的时候,他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幽幽叹了口气,像是在不断告诫自己:“封云深,你虽然是个浪子,却也万万不可做这种孟浪的事情!”
谢笙言分明看到,睡着的苏婉婉嘴角动了动。
他也不知是何心思,嘴角跟着上扬。
日复一日,谢笙言也不知他浑浑噩噩又过了多久。
城主府枯死的梅树越发的多了。
可有一天,苏婉婉原本院子里,有一株梅树却是发了芽。
谢笙言看着那一片嫩芽,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当天,他就从谢家的旁支里选了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堂森*晚*整*理弟来继承落雁城城主的位置。
自那之后,谢笙言就在落雁城消失了。
有传言说,他痛失所爱,去游山玩水放松心情。
也有传言说,他思念成疾,药石无医,死在了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更有传言说,他去了一个种满了梅花的寺院,削发为僧。
只有新任的落雁城城主知道,在城主府苏婉婉曾住了五年的院子里。
谢笙言终于种活了一棵梅树。
而此时那棵梅树下,插着一块木牌。
那是谢笙言长眠的地方。
但那块木牌上,什么也没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