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坐在钢琴前,舞动的手指,弹奏着一曲又一曲的曲子,音乐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难民们围坐在周围静静的聆听着,喝着杯中的药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当槲寄生从远处走来时,勿忘我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槲寄生小姐,派药结束了?”
“嗯,担架区也服用过汤药了,人们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那就好。”
勿忘我说完,继续舞动起自己的手指,敲击着钢琴自顾自的演奏了起来,槲寄生也没有出声去打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槲寄生小姐,您似乎有些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勿忘我看出,此刻的槲寄生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槲寄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勿忘我问道:“我们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您是指……”
“你应该没有想过要救助这些普通人吧,这锅魔药里面熬出的根本不是什么药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其实是……”
槲寄生说罢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但勿忘我依旧面带微笑,好似没听见般继续弹奏着钢琴。
“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想过要救这些普通人。”
“但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
勿忘我话音刚落,这见那名军官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着周围的难民手中,一人捧着一杯锅中的药剂,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对着还在继续演奏的,勿忘我出声怒吼道:“这是什么味道?我们还没抽检你就私自喂给民众了?”
“记者马上就要进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故,你要负全责!”
“记者?”
槲寄生带着疑惑的目光,缓缓看向勿忘我。
这时勿忘我也停止了演奏,将手放在钢琴上,扭头对上了槲寄生的视线。
“槲寄生小姐,你认为这个时代该死的是人类,还是神秘学家?”
看着勿忘我那宛如蛇一般的眼神,槲寄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她看到了无尽的愤怒与疯狂。
就在这时,在追随者的带领下,扛着相机的记者们鱼贯而入,在下方张望着。
“没有人该死……与生俱来的天赋差异,从来都不是生命被剥夺的理由。”
槲寄生说到这里时愣住了,碎片般的回忆在眼前浮现,她单手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
“你确定这是否是你想说出的话吗,槲寄生小姐?”
勿忘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槲寄生的答案。
“这汤药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这香气。”
“不知先生对我熬制的魔药是否满意?”
勿忘我看着那名军官将手中的魔药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逐渐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啊、呸……!这、这这不是啤酒吗?!”
军官连忙吐出嘴里的魔药,跑上前去将勿忘我从钢琴前拎起来,对着他怒吼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违禁品!!我就知道疯子不可信赖!”
“全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将,勿忘我和槲寄生包围。
但勿忘我并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只是静静的看向那名军官,此刻,那名军官则躲在士兵的后面,对他们露出了讥讽的冷笑。
“槲寄生小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救治这些可怜人吗?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好戏开场的第一发礼炮,就由你,开始吧。”
“啊……啊。”
众人纷纷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那名长官的肚子急剧膨胀,他跪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此刻的军官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现在的他就像一条跪在主人面前乞求食物的哈巴狗。
他面露恐惧之色的看向勿忘我,声音颤抖的质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让你在临死之前喝上一杯美味的啤酒。”
轰——!!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名军官的身体轰然炸开,他体内的脏器,和被炸成血沫的肉块飞溅到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槲寄生脸色煞白,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勿忘我。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终于,我终于不需要再上令人作呕的虚伪笑容了,哈哈哈!”
轰轰轰轰轰轰——!!
陆陆续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在营地的各处响起,四处飞溅的内脏,人们的惊恐叫喊声,整个营地陷入了一场的混乱之中。
而此刻的勿忘我,则优雅的弹着钢琴,音乐的曲调与周围的叫喊声,爆炸声完美契合,享受着这由他一人创造的灾难。
“感受到了吗?愚蠢的可怜虫们,这就是你们对狮子的轻蔑所要付出的代价!”
“不为吾之所用者,必将承其苦痛,献吾灵与肉,恶与憎。”
“我赐你们在欢乐中死去,愿天国的美酒不设禁令!”
勿忘我奋力的弹着钢琴,对着奔跑的人群大声嘶吼着,此刻,他的脸上挂着扭曲,而病态的笑容,这一手都是他策划的,他在魔药之中加入爆炸成分,为的就是此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与优美的钢琴旋律中,勿忘我逐渐迷失自我,开始放声的狂笑。
此刻进入营地内拍摄的记者们瞬间慌了,连忙朝门口处狂奔而去。
“救命,快跑……快跑”
“我不会杀你们。我要你们这群兀鹫把这一切都如实记录。”
“我要你们亲眼看着,一个劣等人是如何从你们手中拿回他被剥夺的一切!”
四周爆炸此起彼伏,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肉块和爆炸的火光散布在四周。
“勿忘我,够了,这些都是无辜之人,秋日业已过去,何必再添血色。”
槲寄生看着眼前宛如炼狱般的场景出声制止道,此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她憎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但即使这样,她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即使知道他们罪有应得。
勿忘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机械般的缓缓转头看向槲寄生,一字一顿的问道:“怎么,你也在可怜他们吗?”
“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勿忘我听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无辜,不不不,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他们是无辜的,那你呢?你的家人,你的树林呢?”
槲寄生听后不由得愣住了,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
“一场无情的大火摧毁了你的家人,你的树林,而纵火犯的依旧逍遥法外,凭什么?为什么神秘学家的我们就无法得到这一份人人平等的公平?”
“槲寄生,你要清楚!”
“我不是在滥杀无辜,我是在清洗这个世界,我要审判这些高高在上的败类,我要将曾经我所受到的不公,我所受到的痛苦全部还到他们身上。”
“这就是他们的罪孽,而我要让他们……赎罪。”
此刻的勿忘我看着乌云弥漫的天空,他从未感觉此刻自己的心情如此愉悦。
“你疯了。”
槲寄生面露惊恐之色的看着眼前的勿忘我,她似乎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想要复仇的决心。
“呜呜,小姐,恳求你帮……”
此刻那明前来寻求勿忘我帮助的妇人跑到槲寄生的面前,跪在地上哀求着她,但当她看向槲寄生的正脸时。
她突然愣住了,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惊恐的喊道:“不对,你是————我见过你!”
“你是死去的韦耶豪瑟老爷的小姐?!”
秃鹫们嗅到了腐烂的气味,闻声赶来。
“…是那个韦耶豪瑟!破产后在林中自焚的家族……”
“不,不是自焚!是他们的女儿,是她学了黑魔法,活活将父母烧死了……”
“死前拍到她也值了……让开!给我个角度!……”
“不,不要!请不要这样。”
槲寄生伸手阻挡住眼前的闪光,但没用。
“我疯了,不,我并没有疯,此刻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疯了。”
“看看你身后的这一片树林,是谁亲手造成的这一切?是他们!他们将你伤的体无完肤。”
“但他们呢,依旧高高在上,品着红酒,搂着姿色娇好的女人,坐在豪华的单间内,与其他人侃侃而谈。”
“不,不要再说了!”槲寄生时时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任何声音,她不想让自己再次面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滔滔巨浪,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平息?
过去的回忆逐渐涌上心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刺眼的白光,焦急的质问,去年今日,别无二致。
漆黑的焦树林内,槲寄生一袭黑衣,面对眼前的,镜头和无数人的追问,她只感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那一场大火带走了她的家人。
“我没有学习黑魔法。”
咔。
“父母的死亡与你无关吗?听说他们一直反对你学习黑魔法。”
秃鹫对猎物发起了进攻。
“我没有学习黑魔法。我是天生的神秘学家。”
咔。
“也就是说因为他们的反对,你决定烧死他们。”
面对猎物的悲鸣,秃鹫们可不在乎猎物的感受,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猎物,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我没有烧死他们。火灾的源头是汽油,它们告诉我,是20桶汽油。”
咔。
“20桶汽油不可能瞬间达到这样的火势,这是黑魔法,小姐。”
没有人相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一个人的解释是显得那么的苍白。
咔。
“据称你一直反对父母的伐木变卖林地计划。他们为了避开你选择夜半开工。”
“但他们死亡的时候,你却恰好在现场。”
“我想告诉他们……我刚学会一种新的"神秘术"。”
“我真的能听到树木的声音。我知道有种方法,能让我们都活下来,不用变卖林地,不用铲平树木,不用申请破产……”
“我们能回到最初的生活,他们所期望的那种生活。”
咔。
“所以你选择用烧毁森林来逃避债务。”
此刻的槲寄生陷入了沉默,因为她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会信的。
“我会找到真相。我会找到纵火者。我会找到那个我从不知的答案。”
……
“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
勿忘我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槲寄生,跪在地上抱着脑袋苦苦哀求的样子。
他轻敲琴键,瞬间,几条巨型的黑蟒向那群还在拍摄的记者们扑去,那些记者还未发出惊呼,就死在了巨蟒的口中。
他缓缓走到槲寄生面前,在他耳边轻轻低语道:“这是一个黄金的时代,这是一个咆哮的年代,但……也是一个可悲的时代,槲寄生小姐。”
“我们都是生在这个悲哀的时代中的可怜之人,既然如此。”
勿忘我将一柄漆黑的手枪递到槲寄生的面前,槲寄生缓缓抬头看着那散发着漆黑光泽的手枪上,倒映着自己那张已经哭花的脸。
“我们为何不对这个世界展露我们的獠牙呢?”
勿忘我挥舞术杖,顿时从远处的某个角落当中,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流浪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的拽了过来。
流浪汉重重的摔到高台上,慌忙爬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刚想逃跑,但随着音符的响起,流浪汉瞬间被几条黑蛇死死的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勿忘我走到槲寄生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中的手枪塞进槲寄生的手中。
“眼前的这个流浪汉,又是当年用20桶汽油毁掉你一切的人,现在……复仇的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
“这是我送给你……重获新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