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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现代言情 > 云过处雨落沙洲 > 第二十四章 千金之躯

红豆寄相思,但惜聚时短。堂前双燕共飞转。细雨惹离愁,从此人影乱。池里鸳鸯同宿眠。

而今世难料,何处乌云展。帐寒衾冷盼君还。只叹今生缘,却是终难全。梦中眷侣醒时散。

风冷气清,夕阳入血。

二人手挽着手,就似一对比翼鸟生死相携。他们飞速下坠,耳畔风声呼呼大作。江风云强张开眼,却望见盈秀安详的面庞,心中甚是疼惜。一把将她搂至怀中。盈秀脑中浮动着与江风云的点滴,不曾想这幸福只是一瞬间。

江风云怎么忍心就如此了却年轻的生命呢?他望见崖壁甚是陡峭,爬满藤蔓。他抓了一根,断裂了,又抓了一根,也断裂了。他抓了又抓,不下几十次,终于抓到了一个粗壮的老藤。便托起盈秀,将藤蔓缠到她的腰间,让她抓紧。盈秀以为江风云要独自去死,就奋力挣扎。江风云正手抓藤蔓准备向上爬,盈秀竟挣脱了,继续飞速地下坠。江风云回头看时,盈秀微笑的脸庞渐渐模糊,心头焦急万分。他本想用藤蔓绑好她,再爬上去,拉她上来,不知盈秀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连忙甩开藤蔓,连续几个俯冲,终于看到盈秀的影子,心头窃喜。就在这时,自己一失神一头撞在凸起的石壁上晕过去了。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缠在树梢上。这里清冷潮湿,四周望望,不见盈秀的影踪。

他摸摸头,肿起一个大包,血渍已经凝固。他想翻身跳下,头一晕,直接滚落了下去。

崖底是一片湿地,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也顾不得辨别方向,就一直前行。大概走出十多丈元,发现一大块凸起的青石,他爬到上面,也不见半个人影。正迟疑间,这大青石开始缓缓移动,心道:“不好,山崩地裂,吾命休矣!”细细听来,却没有一丝声响,青石渐渐朝他来时的方移动。他站在石上,前后左右察看再三,也未看出究竟,只得蹲下来静观其变。这时,青石突然停下来,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竟漂浮着盈秀的锦帕。他伸手捞起,还没来得及细看,这青石便开始下沉。眨眼间,泥水已经漫过脚面。他正欲跃起,青石猛地沉了下去。他没用上力气,泥水一下没过头顶。他只得趴在石上,扒着石缝,不至于被甩开。他眯着眼,只见昏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青石继续下沉,泥水变作清水,青石便停了下来。江风云差异之计,直起身一看,盈秀出现在眼前,她被水藻缠绕着。他赶紧游过去,三下两下扯掉水藻,托起盈秀就往上游。游到崖岸,抬头一望,那青石也跟着浮了上来。到近前一看,竟是一只庞大的千年老鳖。二人试着伏在它的背上,老鳖便向前游去。江风云知陷此绝境,实难生还,就由它去吧!

须臾,老鳖转了一个弯,游到岸边。眼前现出一片新天地:百花盛开,绿草如茵,蜜蜂蝴蝶成群地嬉戏,百鸟此起彼伏,嘤嘤成韵。

江风云抱起盈秀走上岸,给老鳖三拜九叩,感谢救命之恩。老鳖渐行渐远,他抱着盈秀继续前行,一座茅屋映入眼帘。走进屋,将盈秀放于木板床上。四周飘着各种花的香,细听时,还有潺潺的水声。他跑到屋后一看,竟是山上流下的清泉。他抱起盈秀,走至泉边,捧着水给盈秀洗去脸上的污泥,然后含一口水,剥开盈秀的嘴唇,用竹管将水吹了进去。盈秀轻咳几声,恢复了知觉,却未醒转。江风云用腰带蒙上眼睛,便褪去盈秀的衣衫,将她报到泉中。这泉子竟是温暖的,越中心水温越高。他正向盈秀身上撩着水,突然盈秀身子一仰,像一条锦鲤没入水中,不见了。江风云情急之下,摘掉蒙着眼的腰带,一朵出水芙蓉映入眼帘,清纯柔美,清丽脱俗。江风云一时呆住,只听盈秀呵呵笑道:“云儿,抓不到我吧?”

江风云方才醒悟,盈秀刚才是冻得昏厥过去,此刻温泉一泡,便恢复如初了。他心头自是欣喜,只见盈秀朝他拍着水,尽情地笑着。江风云也老了精神,喝道:“叫你闹,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他身子一沉没入水中,绕到盈秀的身后,拦腰抱住了他,一起冲出水面。二人四眼相对,心怦怦地跳个不停,都是默不作声,只有清爽的风拂过。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下来了,朗月挂在崖边,四周泛着亮光。

江风云拉着盈秀走出泉子,四下无人,二人径直走进茅屋。江风云道:“你先换好衣服,别着凉。我去找些藤条,给你按个帐篷。”

盈秀道:“你要多加小心,快去快回!”她缩在木床上,望着外面清冷的月光,自己的云儿在月光里忙碌着,心中异常宁静。心想:若是没有国仇家恨,没有腥风血雨,就在这里惬意地生活着,耕田织布,生儿育女,该多好呀!

没多会功夫,江风云拖着帐篷归来,进了屋将其按在木床的四周,最后在上面盖了两片大荷叶,拍拍盈秀的肩头道:“盈姐姐,好好睡吧,我去洗衣,顺便寻些吃的,回来我叫你。”

盈秀躺在茅屋里安睡,江风云借着月光,在泉子里洗着盈秀的衣衫,衣衫里尚存几丝淡淡的芬芳。他也厌倦了武林的纷争与流离辗转,眼下聆听着悦耳的水声,享受着柔暖的泉水,和自己喜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才是有滋有味的日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日子,是每个江湖儿女的向往。宁静的夜晚,有小虫在低唱,有皓月映流水。

江风云洗完衣服,砍了几根木棍支起两个衣架,将他和盈秀的衣物分别挂好,蹲坐在茅屋外,守护着自己的女人。

他不知不觉睡熟了,隐约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轻揉了两下,继续睡了。不多时,又传来香甜的野果香,他抿抿嘴唇,吁了口气,以为是在梦里。倏地一缕浓浓的芬芳袭来,还有温柔的鼻息,他的口被覆盖,闻到淡淡的胭脂味。他一下子惊醒,眼前一双秋水般的凤眼正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让他的心时而停时而跳。

盈秀嬉笑着,弯身拿起一枚山桃,捧到江风云的嘴边道:“云儿,吃桃子。”

可是江风云像是被冰封住了,半晌也动弹不得。盈秀打趣道:“云公子,没享受过公主的侍候吧,吓傻啦?快用早膳吧!”

江风云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头涌动着一股热流,便一把搂住她,紧紧地,永不放手。口中念叨:“永远不分开,永远不分开。”

这时盈秀嗔道:“云儿,你疯啦,弄疼人家啦!”江风云赶忙松了手,关切地问道:“盈姐姐,是我不好,你没事吧!”她边说着,边仔细打量着盈秀。

盈秀气道:“人家好心给你摘来果子,竟还被你欺侮!”

江风云望着她,觉得她不像年长自己几岁的姐姐,倒像是个小妹妹。便道:“你是我姐姐,还是我妹妹呀?”

盈秀羞怯地道:“不知道,叫姐姐生分,叫妹妹俗气,就叫我盈秀吧!”

江风云正色道:“不可不可,那是世人皆知的名字,我要属于我独有的称谓,就好你盈儿吧!”

盈秀拍手道:“好好,着实亲切了不少!”

二人边闲谈着,边享用着山里的野果。太阳已经升起,雾霭渐渐散去,在阳光的抚摸中,盈秀倚着江风云睡着了。那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妙境。

日上三杆,江风云拉着盈秀去山里找吃食。盈秀在山脚下捡着枯树枝,江风云爬到半山腰去猎飞禽。半个时辰过去,他提着两只山鸡下来,见盈秀拾了一大堆柴。他走上前帮她失去额头的汗,心疼地说道:“盈儿,辛苦你了。看,山鸡!一会给你烤着吃。”

盈秀笑着道:“不苦,不苦,只要能和云儿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江风云将山鸡递到盈秀手中,扛起柴捆,拉着盈秀的手道:“走,烤鸡吃!”

二人支起火堆,青烟袅袅,烟气中带着一股奇香。他们只顾得烧鸡,也没理会。

半个时辰过去,肉香四溢。江风云拔下一个鸡腿递到盈秀手中,盈秀放下公主的矜持,大口吃肉。

江风云站起身道:“我去取些酒酿。”盈秀的鸡腿尚未吃完,江风云就捧着两个大荷叶过来,她蹲下来兴冲冲地道:“快品尝美酒。”盈秀伸出纤指沾了一点,抹在嘴里,喜道:“尽是花香满口,香醇无比。你这弄的是什么酒?”江风云眉梢轻挑道:“是花露酒。你想啊,这里百花盛开,香气浓烈,这露水里早已浸满花香,所以是花露酒。”盈秀接过一个大荷叶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唇,又直盯着江风云。江风云知其意,便把另一个荷叶也递给她。盈秀笑得合不拢嘴,接过来又是喝个精光。

盈秀也是奇怪,要说江风云也没有英气的外表,更是不懂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只是儿时的一点记忆痕迹,竟让他如此钟情。雪花侠少,翩翩儿郎,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却没令她为之动容。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和江风云是在冒险,新奇诱人。而和侠少就算是金兰之交吧!

二人吃喝停当,转身进屋。盈秀横卧在床上小憩。江风云倚靠在床边,抚摸着盈秀的锦帕,也睡着了。

他睡着睡着,觉得有什么冰凉滑溜的东西从脸旁爬过。只听盈秀一声尖叫,江风云猛地跳起,惊呆了双眼,一只几丈长的巨蟒已将盈秀盘在中央,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吞掉盈秀的头。江风云心头火烧,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迟疑之间,巨蟒已吞掉了盈秀的头。

江风云情急之下,随手抽出几根藤条胡乱抽打着巨蟒,巨蟒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专注于吞掉盈秀。他出去寻来木棍,刚挥至半空,就被巨蟒用尾巴抽成两端。他便安运内力,运出金刀银剑,却不敢出招,害怕伤到盈秀。突然,巨蟒猛地挺起脖颈,呼啸一声,将盈秀整个吞进肚子里。

江风云气的肺都炸了,双手舞动,大吼一声,刀剑一齐飞向巨蟒。这巨蟒竟能闪转腾挪,轻巧地躲过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江风云心中暗想,这巨蟒仿佛摸清了我的招式,难道它是释怀刀剑诀的克星。就在他思忖之间,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已朝他扑来。他一个矮身,以为能躲过,没想到这巨蟒变作一个俯冲,将他从头到脚一并也吞至腹中。

江风云慨叹:我与盈儿大难不死,怎能成了巨蟒的美餐?现已至蛇腹,说什么也没用,逃出去才是大事。

他便开始伸手四处摸索,摸到了盈秀的脚,用力拉了拉,将她拉倒身边,摸摸盈秀的头还有余温,手被盈秀的发簪刺了一下。他恍然大悟,便拔下发簪猛戳巨蟒的身体。巨蟒拼命地翻滚,抽打得茅屋塌倒,重重地砸在它的身上。江风云继续发狂地乱刺,终于巨蟒不动了。他心头窃喜,便又找到一个位置,集中力量刺了几百下,竟透进一丝光亮。他运足掌力,双手狠狠一拨,从巨蟒的背部剥开一个大口子,他抓着盈秀的肩头,使劲的摇了几下,盈秀醒转了,拉着她爬了出去。二人被蛇血浸染,一身的红色,活脱脱两个火精灵。盈秀笑着说:“我们是蟒蛇的孩子!”江风云一听,点头道:“有道理,有惊无险,它并没有伤到我们。”

于是二人便开始挖坑,将巨蟒葬了,还立个墓碑,写道:“水云之母。”

盈秀拉着江风云一路奔跑,径直跳到山泉里。二人嬉闹一会儿,突然停下来,望着坍塌的茅屋,一时无语。盈秀眼含着泪花,低声道:“我们的家没了。”

江风云高声道:“没了也好,我们不能在此久住。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贪图一时之欢,会误了水国百姓的前程。”

盈秀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竟是那么高大伟岸,让她充满希望,便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道:“云儿,有你真好!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水中神奇地冒起了水花,接着二人被什么托起,直至浮出水面。

细看是,竟是之前搭救他们的千年老鳖。江风云高兴地一跺脚,道:“盈儿,我们能出去啦!”

“怎么出去?”

“你看着老鳖沉入泥沼,就是清澈的地下水流,你看这山泉周围是山石,老鳖竟能从这里浮出,证明这山石底下是想通的。我们只要跟着老鳖,它定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盈秀一听,拍手称好。

他们正说着,老鳖已经开始没入水中,二人紧抓着它随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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