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丁凝所想似乎已并不难猜。
被拆穿心事丁凝脸色微白,却无当日书院中的难堪,垂头微抿唇瓣她神情稍有恍然,半晌,声音幽幽:“不管那人是谁,我与他都已不可能,当日与君一别却成永诀,我心已死,此生只想静静过完余生。华裳,我如此说,你可明白了?”
当日与君别,不想成永诀?
原来是死了,倒不曾想会是如此,看来丁凝与那人倒是感情深厚,否则也不会日渐神消,甚至抱定为其一生不嫁的想法。
“明白……”
安夙垂了垂眸,半晌开口:“倒是我不该问,可你父母呢,他们怕是不会同意,还有沐家那边想也不会那么轻易同意解除这门婚约吧?”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
丁凝虽对沐竹无意,可沐竹显然对丁凝有心,丁凝想借此退掉这门亲事,怕不会那么容易,且为人父母又怎会容许自己女儿为一死人神形憔悴,乃至于终生不嫁?还有那么多人盯着丁家丁凝的人,又怎会轻易罢休?
丁绶年逾八十,门生极多,不止曾为帝师,连当朝丞相王瀚都曾在他门下治学,在文人学子,朝堂之上乃至帝前丁绶都有不小影响力。丁凝之父亦官拜吏部尚书,若娶丁家女说是今后官途平坦也不为过。
女人,权势……
不就是男人毕生所追求的?
丁凝扯唇强笑:“就像你说的,若我不愿他们总不能绑了我上花轿,父亲当日便已前往沐国公府讨回我的庚帖并写下退婚书,这门婚事已作罢,我父母皆疼爱于我更知晓我心思,经此事后想来暂时也不会逼迫我。至于以后,我也不知会如何,便且过且算吧,如今想来,我们两个倒算是同病相怜……”
沐家与丁家婚事,退了!
安夙眼眸底闪过丝暗芒,继而笑:“若说你我同病相连未免名不符实,逝者已矣,生者可追,其实你也不必作此想,说不得来日会遇到个更好的呢?帝都之中多才俊,总会有人可以再次打动你。都说一叶而障目,只有将心放开才能看得更多,看得更清,看得更远,也才能看到更美更好的风景,不是么?”
“我本是来看你,没想到反成了你来劝我。”
丁凝笑里少了几分落寞,多了几分真实:“听你之言,想来你已放下。你说的对,世人多障目,可我终究做不到你那么潇洒。今日一番交谈,凝儿深觉与你知己相交恨晚,除了雅贤居红萝姑娘我深感敬佩以外,华裳也是第二个让我心生敬佩的人,以后我们便做朋友可好?”
知己朋友?
安夙微默后挑眉:“你确定?不怕被我恶名所累?”
“我确定!”
丁凝轻笑道:“是你以后别怕我连累你才是,你难道还不知这几日外面都传疯了,纪大小姐连救两人反被害,老太君爱孙情切讨公道,贤王亲口作证非虚妄,前往候府探恩人。这可是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的原话,当日之事被人编成话本子传得绘声绘色。”
“你如今可不是什么恶女,而是舍命救人神勇非凡的侠女,听说当日柳梦筠便被草草下葬,归义候府连灵堂都未设。这几日夜里更有不忿之人朝柳府扔臭鸡蛋砸石头,柳家已是大门紧闭多日未开,倒是柳君言与柳梦卿这几日在书院私下找过我询问你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