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肆一直起着哄闹腾着,再加上酒精上头刚刚还装着拘谨的人也热闹了起来,酒瓶堆积着成了一座山。
娄余年玩的上头了,越喝越来劲,脸和眼眶也越来越红。这么些天,她在江祁面前勉强树立起来的利索形象一瞬间崩塌下来。
这些天她坚强、成熟,好像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事情。哪怕最爱的母亲逝去,也能很快的整理思绪重新开始。
而今天,她显然是玩嗨了。活的也肆意,是个标准大小姐的样子。
但其实是不算意外的,对于江祁而言这样的娄余年才是他少年记忆里的人。像个爪子尖尖的三花,因为爱干净,每一根毛都被舔的亮亮的是漂亮的,但又擅长打猎,不但总露出软软的肚皮等人摸摸,而且总拿着尖抓见义勇为。
“江祁!我可是相信你!才敢今天喝这么多……”她张牙舞爪的摁住江祁的肩膀“我要是发疯……”
头一瞬间重重的砸在江祁肩膀上吧唧了几下嘴“你就得把我拦住…”
他笑的柔和,在娄余年面前总是像当年在树上下不来的小孩一样,腼腆的、叛逆的傻乐。
现在再看,他眼底还藏着无奈和庆幸。
“我也得能拦得住你…”
手扶起她的脸逼着女孩和他对视,娄余年双手扑腾着捣乱,盯了没几秒江祁摆了摆头移开视线,算是败下阵来。
“祖宗。”
然后一手一把捞起来还打算作乱的娄余年,一手夺下她的酒杯放在桌上就打算往外走。
看似心如止水,其实心乱如麻。
以至于他甚至完全没注意到顾辞坐在他们的斜对角举着手机拍得内存都要爆满。
恨不得带个相机的样子。
季北芜探头看顾辞的手机暗暗感叹“杨利伟去太空才拍了几张…?”
“但是依我看。”
“江祁这个状态对这桌人的影响力,不亚于杨利伟上太空对国家的影响力。”
周喻烨在旁边接茬。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顾辞还有当站哥的天赋……”
江祁草草跟包厢里的人道别,完全不理会怀里嚷嚷着还要喝的娄余年,直直把人往外拎。
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余年以后再想建立一个高冷总裁的形象是完全不可能了。江祁确信。
绕过吵杂的人群和紫粉的灯光,刚出了西津的大门冷风一吹娄余年立马就精神了一些。
具体表现为一把抓下来披在自己肩膀上的江祁的外套,推开江祁左弯右斜地努力站立在原地,然后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天质问江祁为什么不让她喝了。
“亏我以为你是正义的伙伴,没想到你小子其实也是黑暗的走狗!!!”
女孩义正言辞,还假模假样的用指头扶了扶她莫须有的眼镜。
他却没心和正义战士闲聊。
眼看着娄余年歪歪扭扭的要跌倒,江祁赶忙把人扶正,无奈地叹息,在给助理程成打电话的空档就把人往车里塞。
“这些天小女胡闹,麻烦江总了。怎么好意思再劳烦江总送。”
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斜方传来。
是娄山关。
倒是早已经预想到近期娄山关总该有些举动,但亲自来抓娄余年还是太夸张了的。这些天来被自己女儿带来的麻烦,他确实是被逼急了。
想来若不是顾忌江祁,担心这人万一真对娄余年有那么一两分真情以后再牵连自己,娄山关都得是直接派几个信得过的保镖,给人直接绑回家。
“盛世集团最近这么忙乱娄总还有时间亲自来接女儿,真是父女情深,让人感动不已。”
江祁没做理会,把娄余年在车里安顿妥当才又转身漫不经心的对着娄山关说。
本还算的上是暖季的夜晚周边像是结了一层冰,来往的人自觉绕开这附近,认识这俩人的想多看两眼又怕牵连自己,只是一步三回头的小心打量。
“忙乱归忙乱,自家女儿胡闹我还是该管的。小江总若是对小女有俩分真情,这种情形孤男寡女,对余年的名声可是没好。”
手一挥,四个保镖上前就要从车里把娄余年带出来。刚靠近两步,江祁就向车门走过去,一米八六的身高再加上锻炼的极佳的宽厚肩膀把娄余年挡的严严实实的。
“江总就是江总,叫小江总像什么话。新上任就带个‘小’字,那娄总这种快该下岗的,我是不是该叫一声老娄总。”
“我和余年自由恋爱,今天就算是去酒店开房,进行点成年人的生活,也是合情合理的。老娄总年龄大了,思想可能封建些,就别多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了。”
“再说我可听说老娄总您在外花天酒地,光情人都能分布遍宛城。怎么还不兴我和余年也花天酒地一把。”
江祁从回了宛城以后一直是冷面对人的,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发号施令,话少,表情几乎像个面瘫。不像是个刚二十四岁的男生,一看就是个在商场磨练多年被磨练的只剩刀刃的总裁。
这些天陪着娄余年也只是看得出话多了点,笑频繁了点。但也只是指定性的对娄余年这样。
是限定性质的青春“男大”。
这没一阵说了这么多挑衅式的话,才感觉到了江祁还正是一个意气风发会“整顿职场”的年龄。一口一个老娄总,话里话外是想辅助娄余年把娄山关赶下位。
不过说话痞里痞气的,听着又像只是抱怨他来的不合时宜,扰了二人世界和马上到来的春梦时刻一样。
娄山关只是想把娄余年拎回主宅关禁闭再好好教育一顿,招惹江祁不在他可承受的后果之内,眼看着江祁完全没有退步的想法,他被盯得脊背发凉,也只能是再退一步。
“早知道江总和小女是自由恋爱我就放心了。余年最近赌气什么都不告诉家里,当父亲的也怕女孩出门在外遭欺负……”
“娄总觉得我会欺负余年?”
“不不不,江总自然不会。但女孩在外喝酒,我也只是担心这些地方有其他人图谋不轨。”
娄山关急忙否认,又探探身子朝娄余年望去“余年,爸爸就不打扰你们了。和江总玩好了明早回家跟管家打电话来接你。”
“那江总,我先走了。有机会生意场咱们再聊,盛世近期正有个好企划书想给江式集团投去。”
“余年回家也不劳烦娄家管家了,我自然会送的。”江祁没理会娄山关的奉承,娄山关也没再多说,黑着一张脸把保镖全都叫回身边,坐车离开了。
娄山关的车尾气刚走远一点,娄余年便从江祁车上下来了,显然酒已经醒了大半,或者其实压根没醉的那么深过。
“靠谱啊江祁,今天真谢谢你了。”越过江祁就要去打车了,步调稳健,俨然没了刚刚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娄山关指不定还会留人监视你,今晚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反手抓住娄余年的手腕,语气中丝毫没有对她装醉的惊讶和不满。
不过他确实是希望限定几分钟的正义战士可以返场。
醉酒版、太可爱了……
“还要这么防备我吗?余年。”是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远处看更像情人温情的场面。
“小余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又故意放大了些声音说,都是聪明人,娄余年也明白了江祁的意思顺势跟着他又走回车里坐下。
江祁的助理在国外的时候就跟着他,跟了他多年,程成看准江祁的眼神,车门刚关上片刻不等的就朝着江祁自己的公寓开走了。
娄余年来不及叫停,心里感叹江祁真是找了个好助理,面色不善的抬眸瞅了江祁几眼,斟酌了一阵终于开口到。
“后面那个黑车,是娄家的。”
“所以才要和我回我的公寓。”江祁又恢复到了她在真余科技第一次找他时的样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她看不透江祁,读不懂这个人眼里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利益。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眸里真挚,是真有那么早年前就留有的羁绊。
但每次娄余年想放下戒备和疑虑看他的时候,商人的圆滑和狡黠又显现出来。
她没法完全信任江祁,又没法质疑这个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