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收回那间屋了,说咱们只能住一间房,兰儿和小桦是临时工,没资格分房,厂里让我们这个礼拜天搬好,老方,怎么办啊?”
方母眼泪簌簌而下,这两天她都在整理东西,可一间房根本堆不下,而且一家四口挤一间房,怎么挤得下啊。
此时的方母早忘了,三年前他们一家四口就挤在这间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方母哪还受得了拥挤狭窄的房间?
方子东眼前一黑,一口气冲到了头顶,再撑不住了,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老方,你别吓我,小桦快来扶你爸!”
方母吓得惊慌失措,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倒下了她怎么办?
她和儿子一块扶着方子东回屋,放床上躺着,这间房用布隔成两间,里间是方兰,外间是方桦,没摆多少家具,还算宽敞。
现在却堆满了家具,挤得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方子东悠悠醒来,看到眼前的拥挤,差点又晕过去。
他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这三年来多少人羡慕他能分两间房,好多人家都在挤一间房,两口子晚上想做点事都不方便,厂里同事们的酸话没停过,但方子东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得意。
他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出众,所以厂里才分两间房,但现在他突然想到了原因,这一间房是方棠的面子。
三年前正是方棠回家的时候,赵伟杰天天缠着方棠,还说要给她分间房,正好那时候厂里建好了家属楼,于是他家果然多分了一间房,事后赵伟杰还跑过来冲方棠邀功。
但这些都被他忽略了,他觉得就是自己工作表现好的缘故。
方子东幽幽叹了口气,方棠骂他的那些话在耳边回荡着,他看到了墙角靠着的钢丝床,方棠去了乡下后,这张床就没用了,一直收着摆在墙角。
这三年来,等他们都睡了,方棠才摊开钢丝床,睡在客厅里,第二天在他们起床之前必须收好,否则让妻子看到,就会骂方棠好吃懒做。
但其实这三年的家务活,确实都是方棠做的,做饭洗衣拖地,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方子东的记忆里,方棠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没有歇息的时候。
可就算多干了些活,也不是这畜生忤逆不孝的理由,农村的孩子每天干的活更多,他们也不会怨恨父母,只有这畜生。
“厂里还说什么?”方子东哑声问。
“只说让我们腾出一间房,其他的没说了。”方母红着眼睛回答,她还是接受不了现实,便问道:“你去乡下见到那小畜生了没?”
只要那小畜生嫁给赵伟杰,肯定还能住上两间房,方母还抱有幻想。
方子东脸顿时黑了,咬牙切齿道:“别提那畜生,只当没生她!”
方母眼前一黑,等缓过来,绝望地看着丈夫,悲从中来,“那怎么办?一间房怎么住啊!”
还有兰儿的亲事,儿子的正式工,都要泡汤了。
“那小畜生是怎么说的?她和赵伟杰没处对象?”方母还不死心地问。
方子东便把这次下乡的经历说了,怒骂道:“以后有她吃苦的时候,咱们只当没生养这个畜生!”
“她自己找了个对象?她脑子让狗啃了?什么对象能比赵伟杰好?”
方母也气得吐血,农村能有什么好男人,这小畜生肯定是成心的,故意和家里作对。
方子东冷哼了声,“随便她,讨饭也由她自己去讨,我不会再管这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