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院墙外的树梢一抖,不由得被刮来一滴水珠,徐韶华斜剑而劈,在那水珠打在自己身上之上,将其劈的四下溅开。
剑停。
滴答。
一滴悬而未落的水滴,终于自剑尖落下。
“好!”
风洄不由叫好,徐韶华只是微微颔首,这九霄心法确实非同一般,不过短短三日间,他竟是觉得自己五感仿佛提升了一个档次。
若是此前,只怕要等那滴水珠近身,他才能发现。
可是今日,在其因风向而来的那一瞬,徐韶华便已经开始静候。
风洄从徐韶华手中接下了剑,随后道:
“小郎君不再练了吗?安小郎君方才着人前来报信,明日社学便要开学了,您若是入了社学,只怕没有这样的练剑时间了。”
“不必,武道虽好,可我另有所求。”
大周重文轻武,徐韶华习武为的是给自己多一份底牌,可却不是想要本末倒置的。
风洄闻言,不由沉默。
这不过三日,他便已经看出这小郎君的武学天赋远非常人可比,他多么希望他有朝一日学成,能直接攻入许青云的知府府,提剑杀了他!
可是,小郎君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风洄看着徐韶华的背影,抿了抿唇,二十年他都等的,也不差如今这些年了。
徐韶华回去后,便又捧起书,看了一个时辰,随后便见徐易平拉着有些扭扭捏捏的张柳儿道:
“华哥儿,齐哥儿,今个我和柳娘送你们去社学。”
徐韶华眼皮子一抖,便知道这是大哥想要哄大嫂才争取来的,当下也没有拒绝。
“那,便有劳大哥了。”
社学虽是明日开课,可是徐家距离县城实在太远,故而需要提前一天在学子舍等候。
一通收拾后,徐易平提着一小袋粮食去了村长家,借了牛车一用,这才赶着牛车朝着县城辘辘而去。
雪后的空气,总是颇为清新,徐韶华一壁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壁看着自己掌心干瘪的血泡。
可是唇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辛苦,可是他又多了一道底牌,一道即使他日要面对如那两个贼人一般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必仓皇的底牌。
……
徐韶华到了学子舍的当天,安望飞便引着徐韶华与二楼的三位学子见了面:
“华弟,这三位都是我们社学的学子,他们皆为乙号学舍的学子,听说我二人有意今年县试,想要与我们互保。”
这三人与徐韶华和安望飞不同的是,他们皆已经快要及冠,比二人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乃是压着年龄线进入社学的。
“在下徐韶华,见过三位同窗。”
“在下胡文锦。”
“在下马煜。”
“在下魏子锋。”
三人这会儿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徐韶华,据他们所知,这位徐同窗在甲号学舍弄出了一个什么提纲挈领法,他们看着是有点儿意思。
只不过,这徐同窗的年岁是否太小了?
胡文锦这么想着,随后只笑吟吟道:
“原来是徐同窗想要考县试啊,不过以你之年岁……虽是此番入学试之首,只怕先生也不会放心让你下场吧?”
胡文锦这般说着,乃是因为他们本有县试之意,可是家中想要卖县令一个好,这才让他们前来考入社学。
可,那入学试他们自也不会尽全力而答,如此,待他日县试排名公布之时,才更有趣儿,不是吗?
第38章
胡文锦这话属实有些冒犯, 安望飞闻言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胡同窗,你此言何意?”
胡文锦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是看着徐韶华道:
“我也是好心。据我所知, 徐同窗乃是耕读之家, 是也不是?”
安望飞正要在说些什么,徐韶华却是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 唇角同样噙着一抹淡笑, 道:
“胡同窗说的不错。”
胡文锦还以为徐韶华要一直躲在安望飞的身后, 这会儿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继续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徐同窗谨慎啊!徐同窗年幼, 许不知我大周这县试报名费用可不是寻常之家可以承担的起的。”
县试的报名, 首先需要的是本籍廪生写一份保书,这里县衙并不收入任何费用,可学子们却要给廪生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当然,若是自己家中亲眷便是廪生,自可以省下这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可只这一钱银子, 便已经足够贫寒之家积攒一年, 乃至数年了。
胡文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徐韶华的面色:
“除了这保结费外, 另有购买大小结、纳卷等费用,这林林总总下来, 对于徐同窗来说只怕有些吃力吧?
纵使, 徐同窗你如今借着和安同窗昔日同窗的情分,住在了学子舍顶楼, 可这县试报名费用,难不成也要安同窗……”
胡文锦欲言又止,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徐韶华。
“哦?”
徐韶华平静的看着胡文锦,淡声道:
“既是如此,胡同窗的意思是,你此番必然考中县试,这才不必担心这些费用白白打了水漂?”
“徐同窗,我并无此意!”
如今县试在即,他如何敢说出如此狂悖之言,岂不是,岂不是死寻死路?
徐韶华看着胡文锦急赤白脸的模样,轻笑一声:
“那胡同窗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县试,胡同窗尚无考中之自信,却敢来劝我择年再考?”
徐韶华好整以暇的看着,胡文锦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不但未曾吓退这小子,反而让他给自己设了言语陷阱,已经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