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宥齐脆生生应了一声,他的话与安望飞所言大差不差,安望飞素来能从一些琐碎话语中提炼精要。
“……那傲舜人虽然是独臂,可也十分不好对付,未来婶婶只能不让他逃跑,幸好后来来了好多官差,这才一起把他擒住。
听他叫嚣,说与叔叔你有杀父之仇,想要让叔叔体会他的痛苦,这才对我和爹出手。”
安望飞听到这里,眸子一沉:
“这定然是商长陵!他年少为将,自然不好擒,只不过,说什么杀父之仇,实在可笑!
他商家,也不知与多少人都有杀父之仇!如今竟也以此为由对宥齐侄儿动手,真真是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徐韶华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沉默着,片刻后,他看向徐宥齐:
“此人如今何在?”
“已被巡抚大人收监,巡抚大人让我们告诉叔叔,此事他必会让那贼人付出代价!”
徐韶华点了点头,眸色微暗:
“马大人做事我是放心的,只是一个傲舜人,如何能通过寒塞的关卡进去大周?”
二人不由沉默,随后徐韶华起身去书案前写了一封信,收信人是——武将军。
与此同时,卫知徵推门而入,感受到屋内不同寻常的氛围,原本的表情瞬间收敛,用气声询问安望飞究竟发生了什么,安望飞简单说了后,卫知徵也不由得脸色一变:
“好大的胆子!”
徐韶华动作一顿,但还是没有抬头,等写完之后,直接火漆封好,递给卫知徵:
“明乐兄,有劳了。”
卫家自有传信手段,可比寻常驿站快的多,卫知徵也知道轻重缓急,立刻带着信就出门了。
而等卫知徵走后,徐韶华面色又恢复如常,反而开始询问其徐宥齐县试时的题目,作答等。
徐宥齐具都答的有条不紊,只看作答,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会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少年。
徐韶华看着徐宥齐,眼中也不由蕴起赞赏之色:
“好!这些日子,齐哥儿辛苦了。”
“读书哪里有不苦的,只是我和叔叔比起来,还是差的多。”
徐宥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叔叔当初可是小三元,自己才是个第三名罢了。
“你小子,我当年县试之时,可是长你两岁,如今说起来,倒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徐韶华轻轻一笑,徐宥齐却直接打蛇随棍道:
“叔叔是这世间我最佩服之人,日后我只盼着能与叔叔事事看齐才好!”
“你呀!”
徐韶华点了点徐宥齐,随后徐宥齐眼珠子一转,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道:
“叔叔,咱们这般亲厚,你与未来婶婶之事,也与我说说吧?你可不知道,未来婶婶从天而降之时,和叔叔你给我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安望飞这时也幽幽道:
“是啊,华弟,你是何时有了未来弟妹的,你我兄弟,此事我才是头一回知道呐!”
徐韶华听了这话,明明只是些打趣的话,但他不由得面上微热,随后这才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华弟长话短说便是。”
徐韶华斟酌着将江家的遭遇说了一番,随后才说起了他与江宁安的婚约:
“江小娘子本就因朝堂之事,以至多年漂泊不定,而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想来她应当死心才是。”
但有一说一,虽不知江宁安为何会出现在瑞阳县,但此番大哥和齐哥儿能安然无事,徐韶华心中对江宁安自是万分感谢的。
安望飞听罢后,却不由得揶揄的看着徐韶华:
“华弟啊华弟,枉你素日对旁的事,足智多谋,怎得到了儿女情长之事,便这般呆了。
那话本子里,才子佳人,一句酸诗都能互许终生,华弟你这可算是替人家报了世仇,即便没有婚约,那光平县主怕不是要以身相许?更何况你们早有婚约,该是姻缘天定才是!”
徐韶华闻言,只摇了摇头:
“先不提此事了。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让大用送了拜贴,我再去登门致谢,再论其他。”
翌日一早,大用禀报了徐韶华一声,便直接小跑着去替徐韶华看榜了。
经过一夜安眠休整,徐易平等人的气色也好了起来,林亚宁张罗着为他们置办了新衣,这会儿人人皆是神采奕奕。
但徐远志和林亚宁两人怎么也坐不住,一会儿去去擦擦桌子,一会儿背着手在院子里转。
反倒是两个当事人,这会儿正在院子里下棋,一旁的梅瓶里插着林亚宁早早买的一支开的生机勃勃,艳红喜庆的碧桃花。
但鉴于徐韶华的棋艺,二人这会儿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跳棋。
不多时,大用头发散乱,丢了一只鞋,可却满脸喜色的冲了回来:
“中了中了!郎君中了!”
“中了个什么?”
林亚宁扶着徐远志的手,急急道。
大用喘匀了气,大声道:
“郎君中会元了!”
安望飞闻言,率先放下棋子,冲着徐韶华拱了拱手:
“恭喜华弟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果然与他猜测的无异,陈尚书素日温厚无比,陡然提问这样颇有争议的题目,自然不是想要看什么无关痛痒的答卷。
若是那般,纵使可能会因为文采优无旁人,但只怕也不能位居榜首!
随后,大用挠了挠头,小声道:
“安郎君也中了,不过是,不过是坐了红椅子。”
安望飞闻言,猛的站起身,一脸错愕:
“我,我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