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既然敢挟持父皇篡位,那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皇兄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病殃殃的样子,怎么现在反倒硬气起来了?”
以前的太子最是温润如玉,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即便是有太监宫女做错了什么事儿,太子若是瞧见,也必然不会重罚。
可是现在太子殿下性情大变,如今的太子殿下浑身带着一股冷意,寻常的宫女太监看到了,必然都是慌忙绕路前行,都不敢有半分过错。
楚迟渊的目光一直盯着皇上的脖子,看到那柄刀剑划破的越来越深,楚迟渊手心猛然攥紧。
楚之白笑着看向皇上,他一个眼神示意过去,身边的人立刻将圣旨打开。
“我倒要看看,父皇你究竟有多偏心。”
然而在打开圣旨的那一刹那,侍卫整个人却愣住了,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楚之白,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楚之白看出了端倪,立马就让侍卫挟持着皇上,而他自己空出手来去看圣旨。
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楚之白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父皇会留给太子一些如何杀掉自己的办法,又或者是委托了什么朝中能臣前来辅助太子,使得他坐稳皇位。
总之,他已经将皇上想的极尽歹毒了。
可是当目光看到圣旨的那一刻,楚之白瞳孔紧缩,心中所有的猜测就犹如被风吹散的云烟,刹那间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
因为圣旨上面空空荡荡,一个字也没有。
楚之白不信邪,将圣旨映照在烛火之下,又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
甚至自己将侍卫手中的烛台夺了过来,亲自照着去看,却发现圣旨只是一块空白的布,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之白错愕的看着皇上,一双清冷的眼眸中带了浓浓的诧异,他胸口气喘,跌宕起伏,慢慢走近被挟持着的皇上,“你耍我?故意引我逼宫的,对不对!”
皇上这会儿头晕目眩,可也撑着咬着牙,才站稳脚跟。
脖子上的疼痛失血过多,让他已经眼中出现重影了。
可是看到楚之白走进的那一刻,皇上还是笑了一下,只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
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忽视了楚之白眼中对他的恨意。
“对,朕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知道你必然不甘心,只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你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等着朕死的时候,杀了太子吗。”
“所以朕故意让你按耐不住先动手的。”
楚之白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他嘲讽一笑,果然,父皇爱的永远不是他。
皇上剧烈咳嗽了起来,可也有悲伤在心头划过,“之白,朕从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有阋墙之争,可是到头来,还是不得不亲眼看到。”
“如果朕不逼着你动手,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朕也不会瞑目的。”
皇上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楚之白,接连的叹气后,他还是放软了声音。
“不是朕不愿意让你做太子,只是你的性子不适合做一个宽济百姓,让我朝臣民休养生息,不再掀起战乱的君王,你太心急了,而且你的性子若是在乱世倒还好,虽然外表温润,可是有狠劲,或许能够在战乱的时候有一席之地。可这是太平盛世,朕为了朝臣和天下着想,就不会选择你。”
“可尽管如此,朕也不愿意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将你的命交到太子的手上。”
楚之白紧紧攥着圣旨。
黄色的布卷在楚之白的手中几乎被捏的变形了。
他的指关节也变得苍白,死死咬着牙,盯着面前的皇上。
其实楚之白恨不能这张圣旨上就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样他也就有了顺理成章杀掉父皇的决心!
可这圣旨上什么也没有,反倒是触碰到了他心底深处那一抹最不愿意触碰到的柔软。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虚伪的话了,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吗?从小到大我受到的那些偏见,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够抹掉的!
你以为现在让我看到这些,我就会放了你吗?不可能的,我的好父皇。”
皇上牵强的笑了一下,刀刃又往肉里划破了一层,皇上疼的急速喘气,身子踉跄的后腿。
要不是侍卫还在他身边,皇上怕是早就跌倒在地了。
“先皇后生下太子的时候,太子体弱多病,朕差点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太子几乎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所以朕只有对他小心呵护,才能够勉强保下他这条命,
只有你的出生,让朕感受到了什么是父子情谊,你会活泼的在朕的身边,甚至在朕看奏的时候硬是蹭过来坐在朕的腿上,朕看得到你的努力,也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
所以朕想让你做辅助太子的王爷,朕也会许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朕不是不爱你,只是每个孩子朕所计划的都不同……”
“你不要再说了!”楚之白猛地将圣旨摔在地上,他自己夺过刀剑,亲自架到了皇上的脖子上,而后令人迅速将身后的窗户关闭。
皇上看到关上的窗户,瞳孔紧缩,他立刻就要握住刀刃自尽,却被楚之白猛然掐住了脖子。
楚迟渊立即就要上前,却被楚之白直接勒令,“你要是敢过来,我立刻便要了他的命!”
“你以为你杀了父皇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坐上皇位了吗?弑君的罪名落在你的头上,你不仅无法坐稳皇位,还会落得千年诟病!
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你若是要这个储君之位,我让给你就是了,但前提是你要放了父皇。”
楚之白冷笑了起来,他低头看向身旁的皇上,只见到皇上眉心抽搐,眼神也逐渐变得涣散起来。
楚之白便知道这屋子里的迷香是有用了,他当即就大笑了起来,直接松开了钳制住皇上的刀剑,将皇上安稳的扶着坐在了床榻上。
此时的皇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楚之白拿来旁边的纱布,替皇上脖子上的伤口包扎。
正巧在这个时候,得知讯息的所有朝臣们都慌忙的赶了过来!
大臣们皆是从家中赶过来的,有的人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仔细穿,只披了外袍,便匆匆忙忙的过来。
有的人头上戴的乌纱帽都是歪的,也有的大臣穿了两双不一样的鞋子。
总之,所有人都知道朝阳宫今晚升起异样,他们自然是要来勤王救驾!
“皇上!”
“皇上!”
看到大臣们乌泱泱的赶到朝阳宫,楚之白也并未有半分慌张。
他冷着眼看向那些朝臣们,“今日到的倒是都齐啊,也难为你们深更半夜的赶过来了,正好,今日父皇有新的诏书要宣布!你们都在这里亲耳听着,也不用本皇子在这里的挨家挨户的去说了。”
苏丞相看到了皇上脖子上的伤口,他愤怒的指着楚之白,“三皇子,你对皇上做了什么!你竟然敢伤害皇上,你简直岂有此理,大孽不道!”
庞威是最后一个赶过来的,他已经让所有的侍卫围住了皇宫里外,和楚迟渊带来的人再次形成对峙。
今夜的皇宫注定热闹不已,朝臣们个个都在心中捏了把汗。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是门儿清的,都知道三皇子一早就觊觎太子之位了,许多朝臣心中也偏向于三皇子。
这也是三皇子游睡这么久,和诸位朝臣结交的结果。
楚之白冷冷勾唇,“苏丞相亲眼看到本皇子对父皇动手了吗?你怎么不说是太子逼宫,本皇子勤王救驾呢!”
“你!”苏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怎么可能会弑君杀父,逼宫篡位!
湘贵妃赶过来的那一刻,看到自己的儿子挟持着皇上,又看到楚迟渊和裴景行身边带了这么多的人,便猜到楚迟渊他们必然早就已经有所预谋了。
她儿子必定是处于劣势的。
该死,这必然是楚迟渊一早就计划好的!
一想到这些,不由得心惊肉跳,她立马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