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霜本就是隐藏着身份到这里来的,也没有拘束太多,“刚才你家小姐去沐浴了,本宫瞧着她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泞,也不知是不是摔着了,你赶紧进去伺候着她还怀着身孕,要小心着,别磕着碰着了。”
雪珠慌忙应了下来,这才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去。
桃枝轻声的同沈云霜说,“娘娘,今天表小姐实在是有点奇怪,怎么深更半夜一个人往那边去了?奴婢瞧着那边没有什么人家的。也不是热闹的巷子,而且表小姐今天还没有带雪珠过去。”
桃枝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沈云霜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沈云霜还是没有多想,“可能是因为绾宁怀了身孕,心绪不宁,独自一人出去走走。”
但是桃枝却有些犹豫的低声说,“可是娘娘,太师府本就偏僻,没在人多的街道上,而且往前面走的那个方向根本就不是散心的地方,而是乱葬岗。”
沈云霜拿起茶盏的手猛然停住,有些诧异的看向桃枝,“乱葬岗?”
想到刚才绾宁浑身上下都沾着泥巴,仔细去想,甚至还带了一丝血迹和血污,难道她真的去了乱葬岗?
正当沈云霜还在想着的时候,佟绾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坐到沈云霜身边时,笑得温婉动人,替沈云霜倒了茶水,“今日这么晚了,娘娘怎么过来了?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绾宁可以入宫去见娘娘的。”
沈云霜对绾宁总有一丝感激在的,她伸手握住了绾宁的手,本来想开口说话的,却看到绾宁一向保养得当的指甲竟然破掉了半块。
要知道绾宁即便是在三王府的时候,也是养尊处优的手指甲怎么可能会破掉?而且看着指甲破损的程度,应该是刚受伤没多久。
“你的手怎么了?”
佟绾宁愣了一下,慌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手,眼下已经不疼了。”
沈云霜眉目沉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桃枝。
桃枝跟在沈云霜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对沈云霜的任何一个眼神都十分清楚明了的,她立马招呼着雪珠等人,“咱们先出去等吧,娘娘和表小姐要叙叙旧。”
众人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沈云霜和佟绾宁两个人。
“绾宁,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姐,如今更是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所以我希望你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面,让自己难受。”
沈云霜说话一向温柔,清绝的眉目带着柔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佟绾宁,也没有强迫她说话。
佟绾宁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指甲,她咬住了嘴唇,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是纠结了很久,这才含着眼泪抬起头。
“表姐,其实我今天晚上是自己一个人去了乱葬岗。”
听到佟绾宁这么说,沈云霜心头微微沉了一下,她有些无奈的看着佟绾宁,“乱葬岗是皇上下旨将三皇子送去的地方,你好端端的跑去那里做什么?”
佟绾宁眼泪犹如穿着线的珠子,尽数滑落,“我就是想再看看他。”
还没等沈云霜开口,佟绾宁就慌张的说,“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感情在的,我父母皆是因为他才去世的,我恨他还来不及。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和他朝夕相处,看着他为我做的一切,我竟然真的动容了……”
“我知道我该死,我对不起父母,所以我很难受。”
佟绾宁眼泪汪汪的看着沈云霜,“表姐,你也一定觉得我疯了对不对,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沈云霜沉默的看着她,其实她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知道人永远都不是单面的,人是复杂的,所以有时候的爱恨交织也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表哥对你的爱慕之意想必你也明白,你们二人本是情投意合,若是你现在还愿意嫁给表哥,我可以成全你们两人,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尊重你的想法。”
沈云霜并没有去质问佟绾宁为什么会爱上楚之白,因为她知道,这其实是绾宁自己的事情,她是外人,并未体会她和楚之白之间的事,所以她没有发言权。
佟绾宁低着头,单薄的肩膀一个劲的颤抖,看着她这样,沈云霜也不由得心疼起来,起身走到佟绾宁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沈云霜的拥抱让绾宁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阀门,眼泪窜用而出,哭的稀里哗啦。
“表姐……”
沈云霜摸了摸她的头,安静的陪着她。
过了好一会,佟绾宁才停住了哭声,压抑的情绪也好了一些,“表姐,我不想和表哥在一起了。”
沈云霜愣住,“为什么?因为楚之白?”
“不是。”佟绾宁眼睛湿漉漉的说,“他是镇国大将军,如今朝中应该缺少年轻有为的武将,表哥他必然会被皇上重用,将来前途无量。他本就是最耀眼的存在,他除了有自己的能力外,也应该有有力的岳家来提携支持。”
“他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和他琴瑟和鸣,相守一生的女子,而那个人不该是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腹中的孩子,“若是我真的只为了能和表哥在一起就义无反顾的和他成婚,那他如此荒唐糊涂的行径又怎会让朝臣们认为他是可堪重任的大将军,我不想让他被人指指点点。”
佟绾宁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沈云霜怎么可能听不懂,她坐到佟绾宁身旁,“如果我能够让你换一个身份和名字呢?你愿不愿意嫁给表哥?”
佟绾宁笑了一下,清澈的眸子下移,看着自己的腹部,手心温柔的抚摸,“可能时间不同了,想法也就不同了。表姐,其实你不知道,前几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可现在我想留下孩子,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佟绾宁这么说,沈云霜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