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大部分准备出城避难的老百姓也临时改变了主意，拼了命地朝着就近的洞内冲去。
这是因为洞口有一层油布，可以抵御住毒气的侵染。
“哪个抢我罐罐？莫挨老子！”
“别挤！前面全都是人！推也没有用！”
“快点走！小鬼子的轰炸机马上要来了！再不进洞全都要死！”
原本疏散时的秩序，是应该由宪兵、经查和民防组织共同维持的。
可由于基层人手不够的原因，猪将军早在一年前便抽调走了原有的部队。现在山城的防护团团长，居然是本地帮派人员出任。
作为一个没有抱负的混混头子，他平日里只想着利用职务便利捞油水，对自己的本职工作非常不负责，管理水平更是灾难级别。
而且百姓们不知道的是，那颗挂在市中心最高处的乌色灯笼，并不是防空司令部收到了什么可靠的情报。
仅仅只是，工作失误罢了。
······
“嘭！”
一声巨响后，隧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上锁。在没有收到上级的指示前。任何人员都不能出入。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位置，老百姓们或是坐在两旁的板凳上，或是坐在过道的石头上，煎熬地度过每一秒。
隧道内的空气变得异常浑浊，身体素质稍差的人很快就大汗淋漓。
为了不引起恐慌，妇女们将孩子抱在怀中，小声地唱着脍炙人口地打油诗。
“飞机头，二两油，鹅公岭，挂红球。”
“日本飞机丢炸弹，山城到处血长流。跑不完的警报，报不完的深仇。烟囱变成高射炮，膏药飞机磕响头。”
“娃儿也要当兵去，大刀砍脱鬼子头。”
当前糟糕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人员超载的原因。
山城市区的常驻人口有六十八万，但全城的防空洞仅能容纳四十六万人，之间的差额高达二十二万。
就这数据，还是没有考虑到了流动人口，否则超员和拥挤的现象会更严重。
在果脯的规划中，该防空洞只能容纳三千名市民。可由于百姓们受到了惊吓，全都一窝蜂地涌进隧道中。
虽然洞内是可以挤进几倍的人，但人均分到的空气却变得更少。
更何况因为果脯内部的贪污腐败，原定计划安装在隧道内的通风系统迟迟没有就位，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情况更上一层楼。
跟底层人民的日子比起来，精英阶层堪称歌舞升平。
那些达官贵人和掌握着巨量财富的商人，甚至可以在防空洞中跳舞打牌，听戏喝酒，吃喝玩乐样样都有。
如此两极分化的现场，是因为山城的防空洞分为公洞和私洞。
私洞是精英阶层自行建筑的，原本仅仅只是供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在空袭中使用。
但这些蛀虫发现此事蕴含的商机后，便开始大规模修建付费的防空洞，并且出台了次、月、年票的离谱收费方式。
新兴的生意稳赚不赔，几乎仅需一年的时间就能回本，投资率高的惊人。甚至鬼子要是能再坚持十年，这些防空洞都可以作为产业上市。
在巨大的利润刺激下，私洞的数量在短短三年间翻了十倍，而公洞却只增加了一半。
那些被物价和敌人双重折磨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付不起进入宽阔私洞的门票，只能去公洞内赌一赌运气。
这也是为什么也有许多人，在收到空袭警报的第一时间就往城外跑的原因。
至于咱们的光头，放任防空产业化，坐视奸商大发战争财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是生意就可以收税，每个季度多一大笔钱多香啊。
更何况自家高层的将军们和参谋们，也没少参与新型产业。
赚钱嘛，不寒碜。
······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山城八办。
“书记！我们不能全部撤到防空洞内！处里一定要留人看守！”
“万一光头的人趁着鬼子们轰炸时，偷偷潜入办事处搞破坏，一定会给咱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听到陆军后勤大师的话后，意识形态的十字军和受欢迎的名誉领袖皆是点了点头。
当前己方跟光头的关系很微妙，人家随时都有可能下手。中条山战役之前，对方就曾经试图扣押他们三人。
更何况八办内还有不少有价值的资料，绝对不能落入果脯的手里。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好！那这次我带人留下！下次换你们，咱们三个人轮流来。”
“而且我觉得办事处也得派人去疏散民众，尽量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不管双方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老百姓们永远都是无辜的。果脯的办事效率大家都懂，我实在是不放心。”
此话一出，八办的同志们纷纷积极响应，大家立马分成了三队。
第一队由意识形态的十字军领头，负责守卫办事处不被有心之人算计。
第二队则是由陆军后勤大师带领着受伤的同志们，直接前往就近的防空洞避难。
第三队为负责人是受欢迎的名誉领袖，他将带领几十人去城区帮助果脯疏散民众。
临行前，一个同志看了看西北方，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书记，你说咱们空一师的战士们，能不能赶在鬼子们攻击前拦住轰炸机群。”
“按照预计的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在半个小时前就进入山城的空域吧。现在还没有个结果，是不是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
本次的作战计划，是为了一劳永逸地干掉日军的第十一航空舰队。
为了商讨出合理的战术和时机，几位大佬们可是拉着常校长和王亥队长聊了三天。
面对没信心的同志，意识形态的十字军也可以理解。毕竟被鬼子们炸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会底气不足。
“要对战友有信心，空一师的强大远超你们的想象。”
“我敢保证，本次战役结束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一架敌机敢肆无忌惮地来到山城的领空。”
“等着好消息吧。”
山城，黄山别墅。
“达令，我们该去防空洞了。”
“真不知道防空司令部是干什么吃的，整整三年时间都不能保证我们领空的安全。”
“要我说啊，就应该换掉那头猪。他早就不是当年的福将，不管是从指挥水平还是管理水平上来说，根本不堪大用！”
听到人间之屑的话，光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怎么说对方都是跟着自己起家的老人，虽然现阶段的表现的确是一天不如一天，但绝对不能因为一些“小事”伤了老部下的心。
特殊时期人心散了，只会让队伍更难带。
瞅了一眼自家老婆衣领上的空军勋章后，委员长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成立了统揽空军教育训练和装备采购的委员会，部队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孔、宋两家牢牢掌管着果脯的财政大权，本来空军就没多少可供战斗的飞机，现在更是直接变成了“空”军。
能出战的飞机不足百架，防空司令部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守不住山城的领空。
“你少说两句，现在的情况换谁来也做不到更好。”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丑国那边腾出手后，我们的空军就可以浴火重生。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财政方面到时候要稍微收敛一些，拿三分之一就行。”
“目前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并且尽可能地多训练出一些飞行员。”
二人闲聊结束后，在一众警卫的护送下前往防空洞。而就在此时，白泽市机场却正在上演一场变故。
“上级的命令是禁止出击，要求咱们大队保存实力。”
“对于日军即将发动的轰炸，诸位心里都有什么看法，不妨说一说。现场各位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只要多数人同意出战，咱们就干！要是防空司令部追究下来，抗命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与兴奋的神色，现场群情激奋。
留守在白泽市机场的飞行员，基本都是来自其他派系的势力。至于那些嫡系的大少爷们，早就吓破了胆逃到了后方。
战士们没有一个人是怂货，早就对于猪将军的命令有所不满。
“干！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天天喊着保存实力！金陵丢了丢山城，山城丢了难道要退到西康吗？我们又不是红军，可没有能力靠双腿长征。”
“咱们大队既然继承了志航二字，就一定要为百姓撑起一片天。身为中国空军，怎么能让敌人的飞机飞在头顶上！”
相比于冲动的年轻人，副大队长很明显更加稳重成熟。
根据防空司令部传来的消息，本次日军出动了大量的九六陆攻。成群结队的轰炸机在高空中也有一定空战能力，以他们的实力来说很难拦截。
更何况双方的战斗机性能差距悬殊，在零式战斗机出现以后，敌人的海航就在战场上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一旦被那些当今最先进的战斗机咬住，整场战斗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失败。
拿定主意后，副大队长严肃地看着众人说道：
“我也同意出战，但是咱们大队必须想出一种对付零式战斗机的办法。”
“一对一的话，伊16肯定不是敌人的对手，更别提双翼的伊15了。但我们可以利用鬼子战绩喜欢单干的特点，创造出群殴的机会。”
“争取双机合作作战，拼了命也要干掉那些该死的零式战斗机。”
现在志航大队的飞行员，跟那些混日子的嫡系少爷们不同，他们可是跟援华飞行队并肩作战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