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第三飞行集团临时指挥所。
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黑江保彦，新上任的菅原道大中将愤怒地将战报扔到了地上，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无名火在燃烧。
走马上任前，老鬼子还特地约见了被贬回国的木下敏，从对方的口中提前了解了华北方面军的处境和敌人空军的大致强度。
可万万没想到，即使在心中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结果却还是低估了八路军的实力。
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大更多的烂摊子正在虎视眈眈，菅原道大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狰狞。
凭什么啊？
明明自己在第一飞行集团干得风生水起，马上就要随军去东南亚摘取胜利的果实，为什么非要来民国给别人擦屁股。
越想越气，老鬼子索性便将心中的怒火泼向部下。
“黑江少佐，我需要你不战而逃的理由，否则谁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整整五个中队啊，顺利返航的战机居然连一半都没有！咱们第三飞行集团，一共也就十八个中队的家底！再这么送下去，早晚都得被上级缩编成一个飞行团！”
“你作为本次行动的前线指挥官，怎么还有脸回到指挥所汇报工作？你为什么没有带领自己的队伍发起玉碎冲锋？”
面对顶头上级连珠炮般的责骂，黑江保彦只能再次放低自己的姿态。
他先是将地上的文件重新送回对方的手中，紧接着便小心翼翼地给自家中将解释道：
“司令阁下，当时八路军高达几十架喷火向我的编队袭来。武士们在数量和质量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真的无力回天！”
“这封情报上，有我们以生命为代价收集到的情报。”
“那些关键的数据，对整个第三飞行集团都十分重要，还请您先仔细查看。”
此话一出，菅原道大立马变得严肃无比。
跟半路出家的木下敏等人不同，他可是陆航系统内为数不多航空兵出身的高级将领，自然知道手中情报的重要性。
片刻后，老鬼子结束阅读。
与此同时，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犹然而生。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式战和二式战的性能，还是不如八路军的战斗机。”
“那些根本不是喷火，英国佬的飞机不可能如此先进！带英要是有这种实力，赫尔曼戈林早就改名迈耶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敌人肯定是用类似的外形企图蒙蔽我们的双眼。”
神神叨叨地分析一通后，菅原道大又开始思考破局的方法。
为了支持南进政策，第一、第二两个飞行集团乃至是海军马鹿，都抽调了大量的兵力和战机前往东南亚。
当前他们华北方面军，完全可以用孤立无援来形容。现存的的十五个中队，就是第三飞行集团的全部筹码。
兵力不足且个体质量落后的情况下，再发动集团型的进攻就是自取灭亡。
此时此刻如果还想要破局，那就只能将八路军的空军拉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黑江少佐，我可以不处死你。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必须亲自带队执行任务，保质保量地完成我安排的战术。”
“我会将剩余的中队分成四十五组，以高频率少架次的方式袭击除军事要地以外的大小县城。”
“八路军的飞机不是多嘛，那就让他们体会一下疲于奔命的感觉。游击战十六字诀很不错，我们也拿来用用。”
其实菅原道大的战术安排，可以看成几个月前木下敏的升级版。
当时后者为了牵制空一师的精力，派遣了将近三个飞行战队长途奔袭洛阳城，企图用老百姓的生命让八路军投鼠忌器。
只不过老鬼子万万没想到，那支新生的空军居然有正面击溃第一飞行团的能力。
而菅原道大的计划则要更狠辣一些，他将所有部队打散派遣到全山西境内，颇有一种一言不合就换家的意思。
如此一来，空一师就必须分出大量的兵力防守，毕竟八路军不可能不顾及老百姓的死活。
更何况飞机可不是那么好围剿的，就算华北方面军陆航的战机性能落后，但一百多架铁了心地搞破坏，绝对可以让民国的任何一个势力焦头烂额。
闻言，黑江保彦立马双眼放光。
上述的计划，能让所有飞行员尽可能地减少接敌的概率。如果运气好一些，甚至还可以找机会炸毁几个野战机场出出气。
“嗨！”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一定坚决服从命令！”
解决了当务之急后，菅原道大从身前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其中包含了一项预谋已久的方案。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相对机密的东西，不应该给一名专职战斗的少佐看。
可现在的第三飞行集团百废待兴，中高层的将领差点被八路军打得断层，甚至就连第一飞行团都没有少将指挥官。
无奈之下，老鬼子只能跟眼前的王牌飞行员一起探讨。
“黑江君，我准备在近期向大本营正式提议。让后方的几所飞行学校，培养出一批速成的飞行员来支援华北战场。”
“当前陆航的形势很尴尬，技术方面我们跟敌人有代差。而且敌人的战机数量，又始终保持在咱们的二倍以上。”
“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被敌人逼死。”
此话一出，身为陆航精英的黑江保彦只觉脊背发凉，他万万没想到自家中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培养出一批炮灰来辅助正面战场。
毕竟在空战的圈子里，一直有一条公认的定理。
那就是同时期的战斗机也许在性能上有差距，但这份差距完全可以凭借飞行员的个人能力或者是精妙的战术来弥补。
可一旦存在代差，那就只能用人命来堆。
见部下没有说话，菅原道大索性便继续讲述自己的计划。
“一换一不行，那我们就三架换一架。三架还换不了，那就五架换一架。”
“等一式战和二式战列装后，我们就会有一大批闲置的九七式战斗机。与其让它们在仓库里发霉生虫，还不如拉到战场上发挥余热。”
“训练速成的飞行员也不难，一个月的填鸭式教育足以让零基础的士兵学会驾驶和射击。”
老鬼子说的五换一，并不是五架九七式战斗机打一架喷火。而是四架老式战机去当诱饵，给一架一式战或者二式战换取奇袭的机会。
听完上级的话，黑江保彦的心情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这倒不是他良心发现，不忍心用自己同胞来做炮灰。而是菅原道大的想法有些超前，甚至违背了陆航的训练宗旨。
毕竟从创设初期，他们就一直在走精英路线，重质不重量。
现如今突然要开始爆兵，这变革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不习惯。
不过黑江保彦深知一件事，那就是由菅原道大中将主张切推行的机会，一定会得到大本营的支持。
这位可是在陆军航空本部任过职，还在下志津陆军飞行学校当过校长，跟陆航所有的高层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加上在所泽陆军飞行学校出任校长的木下敏中将，估计整个项目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通过批准。
大本营那些人，可不会心疼普通士兵的命。
能用老式战机和微不足道的代价拼掉八路军的喷火，陆军的高层一定会举双手赞同。
“嗨！”
“您的计划非常完美，我们一定可以战胜所有敌人。”
短暂的兔死狐悲后，军国主义长期的洗脑占据了黑江保彦智商的高地。他眼中露出些许狂热，大肆鼓吹领导的计划。
似乎是聊得有些开心，菅原道大灵机一动给未来的部队起了一个名字。
“就叫陆军义烈空突队吧！这个名字一定会在世界军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此时，黑江保彦突然想到了那架刻着四十多颗红星的喷火战斗机。
作为八路军的超级王牌飞行员，那个怪物应该不会用速成的菜鸟来刷战绩吧？高手怎么不得有自己的傲骨。
应该？
不会吧？
······
丰镇，骑兵集团与第二十六师团指挥所。
“嗨！”
“岗村将军说的对，这一次卑职绝对不会犹豫不决，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发动进攻！”
在通讯室内，矢野音三郎中将和西原一策中将拿着电话，不停地低头鞠躬。
由于二人迟迟不肯发动进攻，怒气值爆表的冈村宁次最终决定亲自出马，从北平赶到了集宁一代来督战。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你们的要求，我已经一一满足。基本做到了要人给人，要炮给炮。”
“如果接下来的会战出了什么问题，岩松义雄就是你们最好的下场，我甚至不会给你们去预备役的机会！”
“嗨！”
电话挂断后，西原一策直接化身变脸大师，一改之前的卑躬屈膝。他昂起头，挺起胸膛，仿佛一只求偶成功的孔雀。
“矢野君，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咱们一直拖着，上级就会想办法消除咱们的担忧。你看现在，司令部不仅给咱们补充了兵力和部分炮兵，就连敌人空军的事情都有了解决方案。”
“要不是陆航坚持不了太久，我真想拖到十二月再发起总攻。”
听到同僚的话，矢野音三郎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之前的担忧现在都迎刃而解，唯一需要处理的就是大同县城的城墙。
虽然己方没有足以轰塌城墙的大管子，但不要钱的皇协军和忠诚的武士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