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人都有，保质保量。”
此话一出，第四师指挥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算是再蠢的人，现在也知道日本人要干什么。棒棒糖+防毒面具+炸药包的组合，这摆明着要把他们所有人当敢死队用。
拒绝的话当场会死，答应的话还有可能活下来，毕竟还有一个大队的正规军一起行动。
片刻后，宝贵廷硬着头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嗨！”
“保证完成任务！”
······
与此同时，负责第一轮进攻的独立步兵十一联队长熊谷一彦也同样脸露苦涩。
此时炮击已经结束，他们联队的进攻已经正式开始。
透过炮火硝烟的间隙，他能看到被山、野、榴弹炮犁过几遍的大同外围主阵地上，突然之间冒出了不少火力点。
敌人的步兵，甚至先一步重返堑壕，那些密密麻麻的枪口焰火正在吞噬着己方武士的生命。
“该死，这些八路军难道都是兔子吗？怎么这么会打洞？”
“仅仅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他们居然修了数量庞大的防御工事群，刚刚的第一轮炮击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难道传闻是真的？是个八路军都能挖穿地心？”
眼前的一幕，让熊谷一彦面色愈发凝重。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敌人准备的防御工事能硬扛75毫米火炮的攻击。而105毫米榴弹炮又是师团的底牌，不能轻易地暴露位置。
面对八路军密集的火力，无论是主攻的步兵，还是跟随武士们一起冲锋的皇协军，基本都被死死地压在冲锋的路上。
由60迫和81毫米迫击炮构成的防线，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天堑，彻底挡住了他们联队的进攻步伐。
仅仅半个小时，独立步兵十一联队就被迫撤了下来。
矢野音三郎又不是疯子，自然是干不出用火力不足的轻步兵死磕防御工事群的事情。
论射程，自家部队的掷弹筒甚至还不如八路军的50毫米迫击炮，硬上就是让手下的士兵送死。
虽然继续开炮很有可能暴露炮兵阵地，跟现在只有105榴弹炮能处理八路军的乌龟壳，总不能只进攻一轮就放弃吧。
105榴弹炮再次开火，将步兵刚刚发现的暗堡和火力点一一点名。
但熊谷一彦很敏锐地发现，那些被榴弹炮掀开的暗堡里面空无一人，似乎八路军已经提前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老鬼子怒火中烧。
几枚105毫米的炮弹，换一个空无一人的土木结构暗堡，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亏本。
正当熊谷一彦准备下达接下来的命令时，自家参谋长拿着刚出炉的伤亡统计来到了指挥所内。
“大佐阁下，在刚刚的进攻中，咱们联队一共伤亡了二百七十三人。其中玉碎一百五十二人，重伤员已经送到了师团野战医院。”
“第五师、第六师加在一起，伤亡了三百九十人。他们的士气很低，再打下去很有可能会出现逃兵。”
看到数据后，熊谷一彦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半个小时，部队居然伤亡了将近七百人。按照现在的伤亡情况打下去，他一个联队很有可能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八嘎，怎么打的像一战一样？这大同到底是什么绞肉机！”
“传我的命令！十分钟后开始第二轮进攻！李守信的部队要是敢跑，那就给我当场击毙！”
下达完命令后，熊谷一彦深吸一口气，强行稳定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自家师团长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通过进攻找出八路军的火力点。随后再让后方的炮兵将其摧毁，如此反复。
说白了，独立步兵十一联队也是炮灰，只不过相对高级一些。
刚刚的进攻，的确是起到了作用。但伤亡了二百七十三人，几乎是一个满编步兵联队的十分之一，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大同以北十三公里，第二十六师团和骑兵集团的联合指挥所。
“二位将军，前线来报。”
“截至目前为止，敌人在大同构建的最外围防御工事已经被山、野炮联队尽数摧毁。”
“独立步兵十一联队和战车第七十一联队，正在从西、北两个方向继续攻坚。按照当前的进度来估算，我们还需两天便可逼近城墙。”
话毕，通讯参谋立马低头立正，生怕有什么举动会惹怒眼前的两名中将。
耐心地听完战报后，矢野音三郎先是挪步到沙盘旁，按照刚刚获取的信息拔掉了几个象征着八路军的红色小旗。
随后，老鬼子装作语气随意地说道：
“呦西，看来武士们很有精神啊，整体的推进进度还算不错。”
“伤亡情况呢，刚刚怎么没有汇报。放心大胆的说，我绝对不会迁怒于你。”
进攻晋察冀军区驻防已久的大同，伤亡必然不可能小，这一点驻蒙军全体高层在决策初期就有了心里准备。
所以甘粕重太郎才会提议，把李守信和德王的部队从后方调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消耗八路军的弹药，并且尽可能地减少己方的伤亡情况。
“伤亡。”
面对自家中将的提问，通讯参谋的反应明显有些不自然。他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回答道：
“截止到今天晚上十一点，第二十六师团伤亡三千一百人，其中玉碎一千九百二十七人。”
“重武器的损失相对较轻，八路军并没有找到我方的炮兵阵地。但由于空袭的原因，有一门九一式105毫米榴弹炮彻底报废。”
此话一出，矢野音三郎的老脸顿时胀得通红，整个人都进入了红温状态。
虽然老鬼子在行动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现在的伤亡数字还是过于出乎他的预料。
距离开战，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自己的师团居然蒸发了五分之一。再这么打下去，岂不是全军覆没才能拿下大同？
友军的伤亡，让一旁的西原一策也有些紧张。
跟步炮结合的第二十六师团相比，骑兵集团的编制天生就不适合攻城，要不然他的部队也不会去对付侧翼阵地。
虽然老鬼子在战前严令禁止装甲部队太过深入，但具体的报表没出来前谁心里也没底。
通讯参谋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他便翻开文件夹继续汇报道：
“骑兵集团的情况要好一些，两天下来只伤亡一千七百人，其中玉碎的武士为六百三十二人。”
“装甲部队里，坦克的损失很小，只有七辆九五式轻坦被敌人破坏。不过各型号装甲车的情况不容乐观，损失已经过半。”
闻言，西原一策勉强松了口气。
装甲车的确不好补充，不过骑兵集团立命的根本是轻坦和中坦。只要能保住坦克，他们的战斗力就不会下降太多。
消化完战报，两个鬼子中将都是有苦说不出。
“哎，看来单凭两个师团和六个师的皇协军，基本上没有办法取得胜利。”
“井口中佐，你现在去发个电报催一催，问问咱们的支援部队走到哪里了？能不能在一天内的时间抵达晋省。”
“嗨！”
听到自家中将的命令，通讯参谋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便小跑离开指挥所。
进攻大同的难度有多高，在丰镇一带督军的冈村宁次自然是门清。
现在还只是外围阶段的战斗，每天就要消耗掉一个联队的兵力。那炸塌城墙之后的巷战，指不定还要死多少人呢。
毕竟基础轻武器向来是八路军的优势，人家一个步兵班就装备了一门筒子、一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和数支步枪。
其备弹更是多的惊人，就算丑国人来了也得磕一个再走。
某些特别富裕的主力部队，甚至还会配备50或60毫米的迫击炮。
反观己方，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三八式步枪、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和八九式掷弹筒打天下，火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种装备要是打起巷战，估计甲种师团来都得被按在地上摩擦。
为了避免华北方面军也蹦出个惜命的大阪师团，冈村宁次特地调来110师团、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和独立混成第十五旅团前来增援。
如此一来，就能形成十万人打一座城市的局面。
······
通讯参谋离开后，矢野音三郎发现同僚还在发愣。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发现西原一策正在研究大同县城的地图。
“西原君，你是在担心巷战的事情吧。”
“巷战的确可以把战斗拖入僵局，但大同这座城市的现代化程度很低，几乎九成九的建筑都是砖石结构。”
“这就意味着，敌人很难利用城区内的复杂环境。如果我们的人数足够多，甚至有可能变成优势方。”
作为曾经在大同驻扎了三年的人，矢野音三郎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了解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老鬼子看来，县城里的房屋根本挡不住75毫米山、野炮的直射，更何况骑兵集团还有坦克这种开路神器。
似乎是看出了同僚心中还有顾虑，矢野音三郎有自信地说道：
“此事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在两天内拿出一份让所有人满意的作战方案。”
“再说了，民国军队里最会守城的将领可是你我二人的手下败将。那个姓聂的八路军再厉害，难不成还比七路半会防守？”
“拿出当年太原会战的气势，让我们携手攻克眼前的城市。”
眼前的同僚信心十足，西原一策也不好意思开口反驳。
在他的视角中，八路军肯定也清楚上述的情况。人家又不是傻子，既然能在城外修建出一大片工事群，那必然也会加固城内的防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