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阳光折射进落地窗内。
黑色宽敞的办公桌上摆满了文件资料，只有一只木边相框的周围没被“侵占”，被光投射出一片彩色的光影。
最上面所摆放的文件是一份“法人变更”的资料，需要盖章签字。
霍砚臻转着手里的钢笔，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眼眸之中的光线才一点一点汇聚起来。
听完电话另一头小姑娘的哭诉声后，唇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他笑着安慰道：“那怎么办呢？游戏都玩不好。”
“还好你男人比较聪明。”
江可瑜脸都红到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她夹着腿走进一间没有人在的休息室，靠着墙，把刚才玩泼水游戏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通。
她担忧不已，“怎么办啊，那个人的牙齿不会真的被我打松了吧？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我到底要不要赔偿他医药费？”
霍砚臻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从来都不喜欢看综艺节目的人，现在竟然对这一期感到非常有兴趣。
他继续安慰着：“没事，后续真的有什么问题，我来帮你处理。”
小朋友在外“打打闹闹”，总归是不能避免一些意外情况发生的。
虽然他家这个，确实有点虎了。
塑料盆子竟然能把别人牙齿都磕痛。
江可瑜紧紧地贴着墙，眼神落到漆黑的角落里时，忽然间有些闪躲，她的声音仿佛被一片白色羽毛覆盖着，轻轻柔柔地说道：“那我……”
-- --就挂电话啦？
话还没有说完，霍砚臻就出声打断了，他看起面前的那份画展法人变更的文件，一目十行，语气有些不自觉地慵懒了起来：“你之前指甲受伤的那根手指呢。”
“刚才玩游戏的时候，有没有不小心碰到？”
是在大脑自动反应过来了这一句话以后。
江可瑜突然感觉那被提到的指甲盖，好像隐隐跳动了一下，她嘴唇微微紧抿，半晌以后，才小声地回答道：“嗯，没事。”
那都受伤了多久了，本来也没有太过严重。
新的指甲长出来以后，她自己都忘了。
就是记不住当时的“疼痛感”。
通话莫名陷入了安静之中。
这会儿，江可瑜倒是不想电话被太快挂断了，她用小拇指勾着自己额前垂落下来的碎刘海，脸上的热度蔓延到了耳后根，“霍砚臻，你现在在做什么？”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想也没想，径直回答道：“想你。”
恰好休息室门外有人在敲门。
江可瑜心脏都紧张得咯噔了一下。
她匆匆忙忙挂断通话。
霍砚臻还多说了一句：“一会儿节目录完了，我来接你。”
有人从外面走进了里面。
助理看着一旁摊开放着的法人变更合同上，最下面的落款处竟然已经签上了名字，他略微有些震惊，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毕竟这份合同，是从霍家寄过来的。
“霍总，您如果变成法人，后续将会承担起一切法律责任的，这个画展……”
先前，都不是他在一手操办。
万一是个坑，绝对跳不出去。
霍砚臻敛了敛眸，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背对着光，身形轮廓晦涩艰深，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后，他夹在指尖，任由猩红的光点，一闪一灭。
在逐渐缭绕起来的一片白色烟雾中。
霍砚臻哑声回答道：“我清楚。”
“我只是想在能力之内，给她最大的自由限度。”
由他变为画展的法人代表，至少一定意义上，如果那个小姑娘对霍家、对他母亲的哪项安排有所不满。
至少他可以操控最后的决定。
比如要被展览的画的数量现如今已经足够了，江可瑜可以不用再继续画，只管去做她想要做的-- --任何事情。
有利有弊。
他目前只在乎她的“利”。
江可瑜抬眼望向被推开的门，走进来的是刚才的节目主持人，他还递给了她一瓶撕了标签的矿泉水，笑着说道：“你真的是第一次上综艺吗？”
“反应能力和节目效果也太棒了。”
做出礼貌的微笑后，江可瑜说了一声：“谢谢。”
主持人说道：“你不用紧张，你们凌总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有个好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但是他为了你上节目的这件事情吧。”
“不仅主动给我打电话，还请我吃了饭呢！”
江可瑜浑然不知，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凌亦岸做人会这么热心肠。
估计是觉得他手底下的员工洛茵，伤她太深，良心都过意不去了吧。
朋友之间，到底是不能牵扯上一切利益关系的。
“总之，下半场录制我也会提到你的，你就放平心态，继续好好表现吧！”主持人说完就离开了。
江可瑜换了身干的衣服，才去录制现场。
她见那个叫做章章的男艺人身边此刻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帮他别麦克风时，便走了过去，满是歉意地问道：“你好，刚才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你的牙齿，现在还疼吗？”
相比前在镜头前，章章的反应似乎冷淡了很多，他瞥了江可瑜一眼，没有任何回答。
综艺导演开始喊“全场准备”了。
一个工作人员把所有录制节目艺人的手机都收进了有密码的箱子里，表示会代为保管。
这期节目还是以宣传电视剧为主，主持人看了眼提词器，自然地说道：“《大院小事》是一部讲述上世纪年代的家庭故事，有吵闹、有心酸，但更多的是家人朋友之间所传递的温暖与爱意。”
“接下来，我们就现场让几位主演嘉宾给他们通话列表中的第一个号码打电话吧，相信那第一个号码，一定是嘉宾们的至亲关系。”
“然后，请各位嘉宾们在不提及节目录制的情况下，问问对方，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规则是，把嘉宾的手机屏幕按照顺序，投影到舞台的最大幕布上，第一个号码如果不通，将自动延续拨打第二个号码，直到打通为止。
玩的就是紧张与心跳。
主持人坏笑着说道：“以我的人品保证哦，这个环节，节目组没有提前通知我们的任何一位在场嘉宾，所以绝对很真实！”
场子又开始热了起来。
底下所有观众的眼睛都放着吃瓜的期待光芒，炯炯有神。
江可瑜站在队伍的最末端，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
她才在刚才的休息时间打完霍砚臻的电话啊！
就算那个男人不接，那么顺延下去的第二个号码应该是，昨天晚上给她打了电话，又发了微信消息的-- --凌亦岸。
提醒她录制节目的时间和地点来着。
这两个男人，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觉得很头疼……
一旁，主持人清咳两声喉咙，大声宣布道：“那么，打电话游戏，现在就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