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我若为爱神,心怀爱意之人,纵万般绝境,皆有一线希望。”
——洛尔·伊斯蓝“……真是个不错的愿望啊。”背生双翼的神祇垂着头颅,轻抚着手中的琴弦,祂似是听到了什么,有些感慨。于是难得的,和着悠扬的琴声轻声唱起了古老的民谣,祂的声音比遗世独立的海妖还要婉转悠扬,一经响起,天地万籁寂静。“……他是织梦者,是出题人,是难以寻觅的幻影。”“双眸如同流星,划破沉睡的夜空。”“他既是天使,又是罪人,纺织出温柔爱意的火光。”“让你的心灵从此不再冰冷……”如天籁般的歌声回荡于心之花园上空,带着魔力的音符随着微风飘散,渐渐飘到了蓝色湖泊的对岸。一道手持长弓的身影,祂静静地伫立在湖边,仿佛正在俯瞰着平静的水面。但那两颗如同玻璃球般的金色瞳孔中,却倒映着此刻永世战场上发生的画面,祂一度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只是最终,又缓缓放下。如同有看不见的水滴滴落,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一道微弱的波澜,天空中的萤火四散而逃。“就快了……”……“洛尔……”眼看少年被庞大的怪物吞入口中,芙蕾咬牙切齿,几乎要渗出鲜血。那是绝对无法用常识来理解的怪物,被祂吞食,几乎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要着急,我还好好的。”芙蕾回过头,瞧见了挂着铜镜的独角兽,它此刻正用那双圆滚滚的瞳孔望向炼狱之主的方向,毛茸茸的脸上神色凝重。“我能感觉到,爱之神性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激荡……”只是突然间,独角兽的神色突然变得萎靡了下去,就好像一下子被抽空的活力。本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芙蕾和奈莉尔同样觉察到了独角兽的虚弱,不由得愈发担忧起来。炼狱之主此刻正处在一种诡异地沉静,迟迟没有将已经放弃抵抗的蛇怪之母吞入腹中,这种异样的情况甚至连厄喀德那都有些疑惑。这是……爱之神性的波动?厄喀德那破碎的瞳孔闪烁出一抹诡异的幽光,在眼前山脉般的怪物体内,竟然离奇地投射出异种神性的波动。难以置信。闇之神性的终焉造物,并非炼狱之主,也是一个名为归墟的存在。这牵扯到闇之神性最根源的理念,也有神明会将它称为——世界的回收站。一切被炼狱之主吞噬的事物,无论生命,死物,神性,乃至虚无,都会流向归墟之中,由归墟将它们碾碎,同化成闇之神性。除非是这份神性来自与祂同一位格的神明,否则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抵抗归墟的同化和侵蚀。那个小家伙应该还不够资格,那么,会是谁在帮他呢? 难道是……阿莫尔吗?厄喀德那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妙的光芒,在众多神明中,蛇怪之母算是极其孤僻的一尊,祂几乎与所有神明交恶。但唯独,祂对阿莫尔赞誉颇高。一方面是由于阿莫尔热衷于悲剧的情爱故事,这相当合厄喀德那的胃口,祂同样喜欢编造沉重的悲剧英雄剧本。另一方面则是,阿莫尔和蛇怪之母一样,为了某个更大的目的,不惜拆分自已的神性。这位蛇怪之母突然间来了些许兴致,毕竟一直以来,祂都对阿莫尔有着浓厚的兴趣。这样的话,看来这次自已是死不成了?蛇怪之母感受着握住自已身躯的熔岩巨手正在一点一点松开,不断落下泥泞而粘稠的黑色熔岩,原本死死缠住自已的那些阴影触须也陷入一种无意识的舒展状态。祂顿时眯起了破碎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思索着,见证着一道道从眼前漆黑怪物体内,透射出来的金色微光。不知过了多久,山脉般的怪物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炼狱之主张开了嘴巴,然后,耀眼如太阳般的光芒迫不及待地从祂口中升起。哪怕是被碾碎,吞入绝望的归墟之中,依旧有着一线希望在绽放光芒。以爱的名义。卷土重来。……无人知晓在庞大邪神的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绝对死地中。有如日轮般耀眼的光逃了出来,光芒中依稀裹挟着一道美好的身影。【不可思议的壮举】厄喀德那抚手赞叹,下一刻,熔岩巨手坍塌,如山崩一般将祂整个身躯埋在一座黑色的山峦之下。唯有修长的白色蛇尾露在外面,仍然在无意识地扭动着。芙蕾和独角兽将洛尔接住,此刻的他似乎还有些迷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被吞没进归墟的那个瞬间,洛尔仿佛看到了无数迷离而拉长的光线,又好像是无数肆虐的神性,它们彼此交织在一起,剧烈地碰撞着,演化地水风火的盛景。大地剧烈地震颤着,响起闷雷般的轰鸣,炼狱的主宰朝着被祂倾泻出体外的少年投去惊鸿一瞥。黑色水镜般的大地荡漾起涟漪,巨大的山脉开始缓缓下沉。祂竟然自发地想要离开永世战场?!众人皆感到疑惑不解,唯有洛尔静静地目送炼狱之主的下沉。或许是某位孤魂野鬼般的影子在作祟,祂短暂地平息了永恒的饥饿和吞噬的渴望,终于打算回到自已的领地中。神性的运转不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因此,刚才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神性对抗。这就是……一线希望吗?“洛尔,刚才到底?”芙蕾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年有些想法,但最终是沉默地摇摇头,他也说不准此刻炼狱之主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夜叉小姐占据了主导,但又如此仓促地进行下沉……【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猝不及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洛尔几人猛地回过头,警惕地看着人身蛇尾的邪神。炼狱之主下沉,这里就只剩下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