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端着突击步枪的船员虎视眈眈,带着高骏回到了他的小房间里,接着房门就从外面锁住了。
进门之后,高骏脱掉一片污浊还破了几个洞的外套和衬衣,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高先生,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个白人胖子的话还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
卡门说得没错,不管刚才这伙人是不是真正的海盗,他们确实是冲着高骏来的。
高骏默默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无论他们是什么人,自己被卡门劫持到了大西洋上,现在准备赶去挪威,这些人显然想阻止这一切。
他们想得到陈友贵的钱,所以必须把高骏带回日内瓦。
高骏想起了那架在头顶盘旋了半天并没有开枪的武装无人机,还有那个白人胖子抱着他准备扔到海里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陈友贵这笔钱现在真成了他的护身符,就连子弹都不得不躲着他走。
他又想起了被自由之门绑架的庞浩和罗广晨,他俩可能会受到一些折磨,但是想必暂时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高骏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这时才觉得手臂和后背一阵阵刺痛。他左手手臂被手榴弹的弹片划开了一道接近十公分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不断有血水渗透出来。
后背的伤口虽然看不见,但是看看床上并没有留下多少血渍,想必并不严重。
高骏在房间里四处查找了一阵,没有找到医药箱之类的,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跟身上的伤比起来,更加让他感觉有些焦虑的,是自己的两名队员。
差不多一天一夜没有跟他们联系了,林慧和朱晓峰现在在干嘛呢?他们一定也焦虑的不行了吧?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有人在外面轻轻敲响了房门,接着一个人推开门,探进来大半个身子,“高先生,卡门小姐要见你。”
高骏站起身来,从卫生间里拿出一件浴袍套在身上,大步走出了房间。
卡门的房间在这一层的尽头,作为这艘货轮的主人,这个房间不仅面积大的惊人,装修也非常豪华。高骏走进这个宽敞的客厅的时候,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古堡俱乐部的套房里。
“哈,跟昨天那套布莱奥尼比起来,你现在这身装扮有点儿意思。”卡门一看见他就嘲笑起来。她也换了一身衣服,手臂和额头都缠上了绷带。
高骏冷冷地说道,“没办法,你们把我带来的时候,应该带上我的行李。”
卡门笑了一下,示意几名手下可以出去了,然后扭头对站在窗边的一个仆人模样的女人说,“安娜,帮高先生处理一下伤口。”
安娜微笑着走过来,伸手为高骏脱掉宽松的浴袍,先在他周身查看了一下,接着就拿起碘伏棉球之类东西在他后背上涂抹起来。高骏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有细针正不断扎在伤口周边的皮肤上,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卡门慢步围着他走了两圈,伸出手摸了几下高骏肋部和肩头几处疤痕,“高先生,看来我们不得不重新了解一下你的身份了。你不光身材保持地很好,打斗的身手和开枪的动作也非常专业,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名财务专家了。”
“实际上,自由搏击和射击都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甚至代表香港参加过亚运会,还拿到过自由搏击比赛的银牌。卡门小姐,这个你没有想到吧?”
“高先生,我的手下死了七个人,卡门号上的工作人员死了四个。这些人替我工作很多年了,不要以为你胡言乱语几句就可以把今天这场袭击遮掩过去。”卡门的声音变得严肃甚至严厉起来。
高骏不动声色,看着安娜帮他把手臂上的伤口清理好,涂抹上一层抗生素药膏,然后用绷带缠了起来。他这才活动了几下手臂,光着膀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卡门小姐,我的身份并不重要。问题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日内瓦?”
“毫无兴趣。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出现在了文森特博士邀请的名单里,所以派佩雷斯找到了你。”
“很显然,我在日内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那伙人不过是想把我从卡门号上带走,让我回去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哈,所以这些人是为了来救你的?”
“用‘救’这个字恐怕不太恰当,毕竟,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卡门小姐付出这些代价并不值得委屈,整件事情其实是你的父亲引起的。”
听到这句话,卡门猛地走到高骏跟前,语气变得很惊讶,“我父亲?高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卡门小姐,还记得我曾经对你提起的陈友贵吗?我去日内瓦是为了处理陈友贵留在一家银行的存款事务,刚才那些人想要把我带走,也是为了这笔存款。还有,据我所知,陈友贵正是被你的父亲桑托斯先生杀死的。”
“这绝不可能!”卡门大声嚷嚷起来,“我父亲的确杀过很多人,而且他从不向我隐瞒这类事情,但是你说的那个陈友贵,绝不是我父亲杀的!”
“哦?”高骏有些好奇了,“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你甚至连陈友贵是谁都不清楚。”
“陈友贵是什么时候死的?”
“两周之前,4月8号,他死在了拉脱维亚。”
“哈,那就更不可能是我父亲杀的了。”卡门故作玄虚地笑了,“高先生,不管你是谁,你在日内瓦的公务我完全不感兴趣,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将杀人这样的黑锅放在我父亲身上。”
高骏沉思片刻,缓缓摇摇头,“除非你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高先生,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但是如果你想找出杀死陈友贵的凶手,就不必在莱塔集团这里浪费时间了。”
高骏看看她自信并且带着怒气的脸庞,找不出一丝说谎之后的心虚和不安,不由得沉默了一阵子。
过了一会儿,他岔开了话题,“卡门小姐,既然你一心一意想去参加挪威的发布会,那你应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否则我怎么通知我的同事去卑尔根与我们会和呢?”
“当然,我会还给你的。”卡门侧目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在此之前,我看你应该先去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像样的衣服。你的身材跟我父亲差不多,我的房间里有几套为他准备的衣服,很可惜,他一次都没穿过。”
卡门转身对仆人说道,“安娜,高先生身上有伤,你跟他回房间去,先帮他洗个澡,然后到餐厅见我。”
高骏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那个肤色黝黑、身材小巧的安娜显然不敢违背卡门的命令。回到房间之后,安娜干脆利落地扒光了高骏的衣服,在小小的卫生间里,一边对高骏随之而来的生理反应熟视无睹,一边用热水将高骏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当然,她避开了高骏身上的几处伤痕。
“高先生,您觉得可以了吗?”安娜用毛巾擦着高骏的身体。
“可惜,我只能在船上待一天了。”高骏抹了一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有些意犹未尽。
从卫生间出来,床上摆着一整套干净的衣服,包括西装、衬衣、内衣和袜子,地上甚至还有一双崭新的皮鞋。
高骏走过去,拿起西装端详着。这套衣服设计很新颖,尺寸看上去也很合适,而且只摸一下面料就知道这是高档定制货。
但这毕竟是毒贩桑托斯的衣服。
“高先生,这些都是新的,桑托斯先生从未穿过。”安娜跟了过来,拿起了床上的内裤,像是要帮他穿衣服。
“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高骏微微一笑,示意安娜不必动手,迅速把衣服穿了起来。
最后,安娜还是帮他系好了领带,眼神暧昧地说了一句,“高先生,你真是个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