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后，郑琪就一首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整理文档。
而赵小雨则瘫坐一旁，咬着指甲琢磨着晚上要好好泡个澡，解解这一天徒步奔波的疲乏。
她的脚踝己经很酸痛了，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抗议，平日里不过是从自家到占卜屋打个来回，哪需要这两天这样翻山越岭的赶路！
赵小雨其实更介意的是，自从离开金泽洋的住所后，郑琪始终阴着个脸。
郑琪关上抽屉，冲赵小雨说道：“不管你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纯属靠蒙的，我都得给你提个醒了。老实讲，要是明天咱们去见了那片狩猎林的承包人还是没戏，我怕咱们后边会很麻烦。”
赵小雨对郑琪的质疑己经见怪不怪了，她斜着眼睛，吹掉一块指甲屑，随口反问：“这话怎么说？”
郑琪实事求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这样的办案方式，确实有些浪费警力资源。你看，尽管今天我们忙活了一整天，但并没有真正抓到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赵小雨撇撇嘴，咳嗽一声以示不屑：“不要妄自菲薄嘛，今天的付出，迟早会有回报的。”说完，她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副还在憋大招的架势。
既然在郑琪那里不受待见，她还是选择了腿儿着回家。
晃晃悠悠走在路上，赵小雨内心各种纠结：郑琪说的要是对的，难不成自己一首自我感觉良好其实是误入歧途？
人脑这东西，天生就会在一团乱麻中编故事、找规律，这可是咱祖先留下的生存本能。
可问题来了，这原始本能会不会让自己在识破骗子时反而走了眼？
她一心想要借机收拾这个一首让她夜不能寐的顾家，这份执念有没有可能扭曲了她的判断力？
赵小雨回到家，泡了一个热水澡，着实缓解了自己一天的疲劳。
望着天花板，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期待和不安。她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却仿佛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但是，赵小雨不会就此止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坚持住，不能怂！
小顾乐乐失踪这件事，真相早晚也会揭晓，人也肯定会被找到，无论她是生是死。
既然他们找自己帮忙前都束手无策了，那么理论上自己就是能比他们更有可能找到乐乐。
要是这条路最终没走通，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单枪匹马，不靠警察也能报仇。
赵小雨己经决定，“明天我一定要和郑琪一起去找狩猎林地的所有人聊聊。”
……
第二天，赵小雨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她连抽了三根香烟，然后就和郑琪去了县里的政务大厅。
她们要挖一挖那块狩猎地背后的猫腻。
没想到得到的答案让他们两人很是意外。
“那片林地的承包人，竟然是顾恩？”郑琪对着办公桌后面的大叔皱眉问，“你确定没搞错？”
大叔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是在质疑我眼神儿不好使，还是质疑我业务水平低？”典型的县级衙门里混日子的老油条，对女人的质疑尤其反感，这也反映了青岩乡表面光鲜，骨子里的传统顽固思维。
“你就再核实一下呗？”郑琪不死心。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恩，还有啥事儿没有？”大叔不耐烦地回应。
“好吧，那我们就先这样。”郑琪和赵小雨离开了，临走时郑琪嘀咕：“这货真欠揍。”
赵小雨发现郑琪脖子上的红色瘢痕清退了好多，看来近期应该是在决心戒酒。
相比之下，赵小雨的眼珠子却红得跟兔子似的，显然是熬夜翻阅顾恩那一堆厚厚的资料闹的。
随便一翻，顾家的大家长形象就在赵小雨脑中复活了。
上次打交道还是二十五年前，原来溯灵瀑事件都过去这么久了？感觉不像啊，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甚至现在赵小雨走路多了的时候，那只伤过的脚踝就提醒她，这一切都是拜顾恩所赐。
“赵小雨，你还在听吗？”回到郑琪办公室，赵小雨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
“在呢，你说啥？”赵小雨回过神。
“那就好，我刚说我们中午要去顾恩的办公室跟他见面。”郑琪说道。
约在了顾恩工作的地方，那不是废话吗，对他来说，经营保险公司肯定比找他失踪的女儿要紧。
按正常人的逻辑就算公司牛掰到全国数一数二，可女儿丢了，这不该是最紧急的事儿吗？
大概是因为顾恩年纪大了，估计对找回最小的女儿不抱啥指望了。
老婆换得跟换手机号一样勤，最后一个倒是待得久点儿，估计原因也差不多——年纪大了。
“行，妥了。”赵小雨眼神迷离，思绪飘忽。
郑琪拍拍手，想把赵小雨拉回现实：“喂喂喂，赵小雨，打起精神来，要不要整杯浓茶提提神？”
赵小雨其实不需要喝茶，她需要的是能安抚焦虑情绪的东西。
现在她的脚神经一首在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敲摩斯密码。
“没事，我会调整好的。”赵小雨说着，从紫色长袍口袋里抽出昨天剩的烟，反正现在在青岩乡，她己经是别人眼中的“奇葩”，换不换衣服无所谓。
“他知道我会去吗？”
“我还没告诉他。你是不是不想见他？”郑琪追问道。
“我就需要安静会儿。”赵小雨边说边走出门，“我去外面抽根烟。”
“你最好提前想好要问啥，我看除了确认张光达租了顾恩的地以外，你好像没啥别的问题。咱得找准目标，别乱打靶。”郑琪提醒她。
赵小雨在门口点燃香烟，边抽边咬着指甲。
只要到时候顾恩不提前赶她出门，她一定能想出些巧妙的问题来。
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会面，她需要更多时间，这次的机会不容浪费。
指甲被咬得坑坑洼洼，有些断裂的部分，陷进肉里，尖锐的边缘刺着了她的皮肤。
她紧紧握拳，感受着指甲嵌入手心的疼痛，脑子里也渐渐理清了头绪。
赵小雨撸起袖子，重返郑琪的办公室，此刻，她己经胸有成竹，准备好了一系列的灵魂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