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赵小雨的仔细检查后，发现那只粉色鞋子不过是网店里的便宜货，但还是让赵小雨隐隐感到不安。
这鞋显然是在故意仿造顾乐乐多穿的那双粉鞋，那正是那个案子里的关键线索和证物。
送鞋的人肯定是在哪儿看到过这鞋的报道，或者在电视上看到过。
已经过去半年多，还有媒体在炒她的冷饭。
但是送鞋的人也够二，这鞋和顾乐乐穿的根本就不是一款。
赵小雨捏了捏鞋子，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吱声。
这是狗咬胶吗？哪个奇葩会给狗一只人脚来啃？
这东西就这么直接塞在她的邮箱里，连个包装都没有，只在脚踝上贴着一张机的字条。
看来这个送鞋的是个本地人。
是顾恩吗？不会吧。他可是个大忙人。
赵小雨进了屋后，点燃了桌上的香烟和苹果派香薰蜡烛。
她小心翼翼展开那张字条，看清了上写的具体内容：
“你在招摇撞骗。”
下面还有一行字：
“我手上有证据。”
证据？
赵小雨把鞋子随手扔到了桌子上。这张桌子是她装修时精心挑选，她现在有点后悔没把钱花在店里的监控系统上，那样就能知道是谁把鞋子放进邮箱的了。
其实这也是有得有失，因为在小雨灵媒需要给人一种私密空间的感觉，好让客户敞开心扉。
明目张胆摆这个监控摄像头那就不合适了。
所以她精心挑选了微型麦克风和录音设备。
没错，小雨灵媒的每个角落，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被她布满了窃听设备。
但尽管如此，赵小雨还是坚持用手写的方式记录客户信息，并将这些档案妥善保存在她公寓的防火保险箱里。
她已经把那种带锁的老式文件柜淘汰掉了。
录音不仅是一种安全保障，也是对细节的提醒。随着自己名声越来越大，分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赵小雨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去发现那些关键的细节。
加上她还得花时间专门为那些大手笔的通灵仪式做一些研究，她变得越来越难以专注。
对于那些愿意花上万块只为了独享她一小时的高净值客户，她是难以拒绝的，多的时候一礼拜能接待四五个这样的有钱人。
自打那开始，她要求客户在每次服务前要签署保密协议。
名义上是为了保护客户隐私，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客户中偶尔也会有几位大人物，在通灵过程后，因赵小雨的矛盾揭示而不悦，愤然离场。
不过到底还是成功案例更多一些。
她曾想过找个经纪人或是助手帮忙处理一些琐事，但又怕外人跟自己走太近，露了底细。
唯一无所不知的“见证人”便是马志。他的照片摆在一张高级相框里，一直在静静守护着她。
稍有闲暇，她会凝视着他的脸，想象他是否真是那个赋予艾乐·顾生命的人。而更多的时候，她日程很满，忙起来也就顾不上想他了。
马志，再耐心等等，我一定会给你报仇，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赵小雨再次审视那张新拿到的字条，和之前的字迹放在一起对比。
"我正找你骗子。"
"你女儿真漂亮。"
"你在招摇撞骗。"
"我手上有证据。"
看起来每一条信息都排得略有不齐的地方，而且墨迹好像也不均匀。
她拿手搓了一下，拉出一条黑线来。
显然，这些字都是用喷墨打印机打出来的，现在办公室和打印社一般都使用激光打印，速度快而且字迹清晰。
喷墨打印只是机器便宜，算上耗材反而更贵，所以渐渐被办公淘汰了。
一般机器也不主流，都是一些老旧的款式，主要是用来应付一些家用或者临时打印的需求。
从这个打印效果以及用手指能搓开墨迹来看，应该是一台旧机器，可能墨盒是新装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送信这人是本地的，为了掩人耳目不敢去打印店，而是在家中使用一台老式的喷墨打印机来做这件事。在这个人口三万的小镇上，应该只有少数人可能拥有这样的打字机。
赵小雨从抽屉里拿出电话簿，她可能是青岩乡唯一一个除了当杯垫外还用它的人。
她找到了城里那家旧家电维修店的电话号码。
“最近有人来找你们维修喷墨打印机吗？”赵小雨在自我介绍后，对着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
“喷墨打印机？现在很少有人用了吧？”店主老刘说。听他说话像是刚睡醒似的。
“对，就是那东西。”
“我不太确定哎，记不清了。”老刘说，然后听着好像是一阵翻阅文件的声音。
“等我跟你查查啊……好像还真是有人来过。”
“有还是没有？”赵小雨说。
“你是警察吗？”老刘问。
“不是，但是你要帮我这个忙我会念你个好。”
“哦，你不是那个会通灵的吗？不应该不用我查就能算出来吗？”老刘笑着说道。
这个笑话不好笑，而且很俗套，赵小雨见得多了。
但她决定配合演下去。
“是啊，我算到有人近几个礼拜去过你店里，带着一个老款喷墨打印机招人修理，”她说道。
“跟你说的差不多。”老刘说，“我上个月刚卖了一台老式喷墨打印机。”
“谁买的？”
“好像是个学生。大学生，像个愤青。我还有印象，打扮挺潮的，付的现金。”老刘说。
“愤青？”
“对啊，就是那种戴着复古眼镜、满手臂纹身的小青年。可能是觉得自己用这种老物件更有范儿吧，有点儿追求与众不同的意思。”
“是什么型号的机器？”
老刘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记得那是一台18年产的惠普518，老机器了，已经停产了。机子品相也不好，他还多花一份钱让我修好。”
“他说要用它干什么了吗？”赵小雨说。
“说了，他说有事要用。”店主说。
“有什么事。”
“那他没说。”
你可真中用！
老刘开始扯闲篇了，说起市政新规定之类的琐事，赵小雨听不进去，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心存疑虑，却又捉摸不定。
她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形象：
在山河大学青岩乡分校附近，公寓楼林立的地方，常有那么一群所谓的“愤青”出没。
那里老旧的建筑紧邻繁华市区，却又保持着与世无争的距离。
青岩乡，一座恰到好处的中等大小边陲小镇，吸引着一批批受过良好教育且有着稳定工作的人们。
四周环抱着郁郁葱葱的森林和连绵起伏的丘陵风光。
人们搬到这里，一半是为了逃离尘世喧嚣，享受这份宁静与美景；另一半，则是因为顾恩的保险公司在此扎根，能提供省会城市水平的薪资，而无数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史上最大骗子之一的敛财事业添砖加瓦。
赵小雨坚信，只要她搜集到足够证据，早晚扒下顾恩的伪装。
赵小雨瞥了一眼桌上的马志照片，随即抓起笔和纸，开始记录重要信息：
-老式喷墨打印机；
-2018年产惠普518；
-男性；
-戴大框眼镜；
-手臂纹身；
-本地人；
-住在校园周边公寓楼；
当然，上述特征可能仅仅是赵小雨基于有限信息进行的主观推测，就像她六个月前对顾恩涉嫌其女儿失踪案的猜想一样。
这个买家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旧物收集爱好者，至于那些给她的字条，也许是别人在网上购买的同款打印机搞的，纯属巧合而已。
如果时间充裕，赵小雨一定能进一步梳理这些线索，精准定位嫌疑人。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她的拍摄团队已经就位了，正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