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雨说道:“我可以去县政府那边疏通疏通关系,或者干脆帮你把木材公司的费用付了。”
其实她跟县政府那边并没有什么交情,即便是有也不一定顶用。她还知道木材公司很不容易对付。
“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的制片人带拍摄团队过来,让你能对外说出诉求,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具体操作我还没想好,但我们可以把视频发到网上,舆论力量大,有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何伯抬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会为了我这么干吗?”
她会这么干吗?还真不一定。她心里首要考虑的还是自己的职业发展,而不是这一屋回收垃圾的命运。
赵小雨内心衡量着,把何伯这样的人物提前曝光在自己节目里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争议。
“必须的,我一定尽力帮忙。”赵小雨嘴上还是坚定地回道。
何伯大步走向赵小雨,紧紧地抱住她。“谢谢,谢谢你。”
赵小雨忍受着何伯身上混合着胡须的油腻和汗水的酸臭,勉强挤出些笑:“为了朋友,这都是应该做的。”
何伯松开赵小雨,又伸手从赵小雨的袖子抽出了那把刀。
“这把刀好像一直没有完工,我只是从刀片上切了个形状,磨了个刃口,再绑了根绳子当把手。你要不要让我……?”
“把它做得更精细一些?很需要,何伯。但二次加工的时候你之前刻的那个符号可得留好,那是你给我的守护图腾,我很快又得用。”赵小雨说。
阳光洒在何伯脸上,他微眯的眼睛重新焕发了神采。
“对,图腾确实重要。它可以将无形的意愿转化成实物,一旦被他人感知和理解,就能改变我们构建现实世界的叙事框架。就好比国旗,就是一个典型的符号。国家的概念仅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之中,现实中你看不到国家本身,因为它是一个抽象概念。”
“然而,我们都认可国家的存在,并将其视为现实的一部分。那么,我们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呢?我们创造出一个符号,例如国旗,将国家这个概念实体化。一旦这个符号、这面国旗被感知并理解其意义,它就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从无到有的创造,通过描述,我们根据意愿塑造了现实,而符号正是我们获取这种力量的快捷通道。你的符号亦如此,只是小了一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何伯的演讲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听起来有点类似“红色汽车效应”,即当你买了一辆红色车后,突然发现满大街都是红色车,但实际上这只是注意力焦点的变化,并非超自然现象。
“我明白。”赵小雨点头回应道,“何伯啊,你就是位当代哲学家。”
何伯咧嘴笑了,露出几颗缺损的牙齿。
片刻后,他关切地问:“你刚说很快要用,你这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赵小雨搓了搓手心,详细告诉何伯她今晚的计划。
“这么刺激,你不是在逗呢我吧?”他问。
“那不能够,我人真的不能再认真了。”赵小雨神情严肃地说,“何伯,你得把这把刀磨得更锋利些,我肯定使得上。”
……
一辆破旧的车上。
让何伯犯愁的并非赵小雨的行动计划,而是夜里驾驶这辆破皮卡。
这辆破车只剩一盏前灯照明,顶棚伤痕累累,车牌也早过了有效期。
还有刹车,不能说完全失灵吧,但也是时灵时不灵。
但好歹这辆老物件还真能发动起来,对赵小雨来说,这已经能够支撑本次行动了。
何伯坐在驾驶位上,挠了挠头:“这破车可不是我偷来的,是有人直接开到我家门口,扔下就跑了。”
赵小雨疑惑道:“还能有这事?真是新鲜。”
副驾驶门板一直晃荡,赵小雨只能一手一直扶着。
车内充斥着汽油味,何伯试图摇下车窗,结果把手刚摇到一半就脱落了。
“谁知道呢。”何伯咳了两声, “对这种车来说,能开到地儿就谢天谢地了。”
赵小雨心里清楚,计划总会在执行时遇到变数,所以她尽可能简化了这次行动。
夜晚来临,她和何伯两人一同驱车前往城里。
赵小雨打算再去那个窝点会会白天的人,她这次想找个暗门进去。
而何伯则在车内等待,约定五分钟内赵小雨未返回,何伯便要进去接应。
这还能出什么差错呢?
赵小雨说:“找到那台喷墨打印机后,我就直接用这把刀把跟前的人抓住,压上车,然后再带回到你那儿。你就瞧好吧。”
何伯有些担忧:“要是抓错人了呢?”
赵小雨笃定地答道:“没事,就算抓错,他也一定知道打印机是谁的。何况,就算我们搞错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他们这种人不敢报警的。”
何伯忧心忡忡:“小雨,既然这么危险你怎么不直接让警察出面啊,干嘛非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呢?”
赵小雨笑笑:“都那么久不做检察官,您还是这么心疼警察啊。首先,我还是想尽量不把事情搞大。蒋天翔要我证明王雨彤的手指没事,这点肯定没问题。可他到现在还不觉得最近真有人在犯罪,咱们就让他这么以为好了。”
“其次,何伯,这事我也有些私心。我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轻易让别人给毁了。要是那个键盘侠真敢跟我耍花招,我也绝不含糊,今天有他好瞧的。”
赵小雨觉得自己今天的结果,这背后付出的不仅是努力,还有她失去的丈夫、未出世的孩子、名声,乃至原本平凡的生活和青春,她感觉自己已经前半生大部分成果都押上了。
“万一你判断失误,要是一切只是巧合你找的键盘侠其实不在这里呢?”何伯还是担心。
赵小雨淡然回应:“何伯,你晓得的。现在我可是号称世界级的灵媒,虽说吹得有些大,但这点判断还是有准头吧。”
何伯调侃道:“原来如此,你是不是又预见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