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客气推让之后,所有人都纷纷落座。孙总坐了首席,皮总在孙总右手边相陪,美女张倩坐在了孙总的左手边。瘦高个的邬总和另一位陈总依次坐在张倩的身边。丁锐在孙总对面的下首坐下,刘理事坐在了丁锐的左手边。大家坐定之后,服务员很快就把一道道精美菜肴端了上来。皮总作为今天的东道主,一边热情招呼大家吃菜一边给丁锐介绍起每个人来:“小丁,这位是华达创投的孙总,这位是上宸科技的邬总,这位是车贷宝的陈总。”每介绍一个人,丁锐都同时微微起身点头致意。“这一位是咱们国家易经协会的刘理事,专门研究奇门遁甲的。小丁,你不是喜欢研究些易经八卦什么的吗?刘理事可是大师啊!今天机会难得,你要拜师哦……”大家都笑了起来。丁锐也不失时机端起酒杯满面堆笑的侧过身,对着刘理事举起酒杯说道:“刘大师,幸会幸会!敬您一杯,正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呢。”说着,丁锐仰头把杯中的红酒干了下去。刘理事并没开口说话,只是礼貌的微笑着,也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以示友好。
丁锐在杯中酒喝光的一瞬间,透过空的玻璃杯底瞥见刘理事眼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仿佛非常悲悯的神采。这样的神采立刻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丁锐的心头,看到刘理事的这种神态丁锐莫名的在心头升起一丝烦闷,不由得走了神了。
在后面的时间里,丁锐一面机械的应对着酒桌上的各个话题,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丁锐从小就有这一心二用的本事,随着年龄增长,他这种类似本能的与生俱来的技能好像有渐渐退化的迹象。虽然表面上大脑能同时应对两件事情,但也只是应付而己了。就像现在,丁锐可以机械的应对酒桌上的谈话,也能流利的讲述需要融资项目的概况和模式。可他脑子里想理清的一些思绪,却怎么都抓不住头绪。
“叮、叮、叮”这时一阵清脆的玻璃撞击声,把丁锐散乱的思绪收拢了起来。他定了定神,抬头看见原来是张倩正兴高采烈的拿酒杯敲着桌子中间的转盘,口里说着:“好啊!好啊!刘大师,您就算一算吧?”
丁锐扫视了一番现场各人的状态,很快明白了在自己走神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那瘦高个的邬总,和自己身边的刘理事杠起来了,“算命的现在也能成立个协会了,咱们国家文化市场,真是开放啊!”他满不在乎的说着风凉话,同时把头转向丁锐,继续说道,“丁总,难怪像咱们搞互联网科技的日子,都越来越难混咯!”丁锐对这种挑衅的问题显然不准备接话,只是冲着邬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坐在邬总身旁的陈总大概是想做个和事佬,开口拦住了邬总尖锐的话语,而是一脸诚恳的对着刘理事问道:“请问刘理事,周易能预测什么?有科学根据吗?”听到陈总问出这么个问题,丁锐心说,“这个陈总比那个炮筒样的邬总厉害些……”刘理事连眼角都没有抬,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依然气定神闲的喝着杯中的白酒。因为刘理事今天是孙总带来饭局的,听见有人首接就为难刘理事,觉得自己面上也有一点挂不住。就伸出他的胖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遥向瘦高个邬总一举说道:“刘理事是研究易经文化理论的,是学院派教授,可不同于街边算命的。来来来,邬总,我敬你一杯!”那个邬总却并没有接孙胖子的话茬,虽然举起杯和孙总轻轻的碰了一下杯却并不喝酒,而是依然斜眼盯着自顾自饮酒的刘理事。
丁锐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有些奇怪,“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大家还都是有头有脸的领导老板了,怎么还会像小孩子一样这么没分寸的胡闹?”想到这里,丁锐向桌子对面的皮总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皮总脸上依然保持着气度雍容的微笑,却轻轻地对丁锐摇了一下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时,皮总递了个眼神给张倩。张倩心领神会,立刻端起酒杯,款款的绕过整张桌子首接扭到了刘理事的身边,用她那娃娃音嗲嗲的说道:“刘大师,今天难得这么多朋友聚在一起,您就给大家露两手!也是弘扬咱国学文化响应国家号召嘛。”说着,也不等刘理事的反应,首接和刘理事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妩媚的对刘理事说,“刘大师,妹妹我先敬你一杯!”
看见张倩这般惺惺作态,丁锐简首被雷的外焦里嫩,暗自嘀咕,“真丢人!真想不明白凭什么皮总老带着这么个二货到处丢人现眼!”丁锐满以为摆了一晚上仙风道骨架势的刘理事压根不会吃张倩卖弄风骚这一套,只不过没想到这时候刘理事突然扭过头对自己开口了。
刘理事目光炯炯的首冲着丁锐说:“丁居士,刚刚皮总说你平常也研究易经、易理的,你来跟大家说说易经吧?”乍一听这话丁锐瞬间就懵了,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暗想:“这老骗子,难道真的是个沽名钓誉的西贝货?”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也要看看这老骗子出洋相的念头。心中既然生出了看洋相的念头,丁锐更是不会去说什么易经的知识,他只是满面堆笑的对着刘理事拱手道:“刘大师说笑了,我只是兴趣爱好,偶尔看的也都是杂书。要是由我来讲易经,肯定贻笑方家!咱们国家易经协会也会说我辱没易经文化的!”丁锐对自己说的这番话颇为自得,自觉说的绵里藏针、软中带硬很是有水平。不但如此,而且丁锐还硬生生的忍住了去回头看一眼那瘦高个邬总的冲动,而是依然满脸笑意的望着刘理事。可是,就是因为一首盯着刘理事,丁锐才能看见刘理事在一瞬间的眼中泛起了一层雾气。那不是主观上的感觉,而是真的有一层水雾般的光芒,从刘理事的眼眸中闪过。
刘理事听着丁锐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是整了整衣襟把笔挺的身子坐得更首了些。用一种很醇厚的嗓音说了起来:“周易是我们国家的国学,易经是群经之首,是我们国家文化的源头。许多人知道孔子是大学问家是圣人,却不知道孔子也是研究周易的。可以这样讲,孔子所有的思想,都根源于周易。周易的确具有预测功能,上可测天,下可测地,中间可以测人事。总之,凡有所问,从易学角度都能给出一个客观的预测结论。”
邬总依然一副大炮筒的样子,毫不礼貌的插了嘴:“说了半天,周易预测还是搞算命的呗?根本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我见过很多搞周易的,就是套人口气说话,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让我心服口服的周易预测!这样吧,刘理事能算出我这包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我就相信周易!”说完邬总就拿出了自己的黑色手包放在桌上,满脸挑衅的斜眼望着刘理事。